美国科学院院士Tilahun Yilma：一些中国教授就像“奴隶主”

Tilahun Yilma。图片来源：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官网

11月12日，美国科学院院士Tilahun Yilma拿出手机，给自己在中科院微生物所的讲座海报拍了张照片，然后把照片传给了远在美国的10岁的儿子。“不错。”很快，Yilma接到了回信。

Yilma是美国反刍疫苗专家，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教授，曾研发出有效且安全的牛痘病毒重组疫苗，包括牛瘟、羊瘟（PPR）、谷裂热。此外，他还推动了此类技术向亚非等发展中国家的转让。

如今，在Yilma的建议下，他的儿子正在学习中文。“年轻人，是科学的未来；中国，是年轻人的未来。”Yilma看着手机屏幕上与儿子的合影，语重心长地说。

“亚洲学生是最理想的学生”

Yilma今年73岁，如今，他在亚洲有很多学生。回想起过去的经历，他向《中国科学报》记者感慨：“亚洲学生是最理想的学生。”

在培养年轻人方面，Yilma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在我的实验室里，只有博士生或博士后成功获得了一项基金，才被允许离开实验室。”Yilma说，惟其如此才能保证学生们能够独立从事科研。

“我的中国学生，都做得非常棒。”Yilma告诉记者，“很多亚洲学生都很棒，他们聪明且努力工作”。

在Yilma看来，中国优秀而年轻的科研人，将为中国科研带来希望，“中国科研将在国际上占据重要位置，一是因为中国的年轻人，二是由于中国对科研投入的重视”。

“中国给了科学家很多钱，很了不起，如果这些钱给了对的人，那么将会产出很好的科研成果。”Yilma说。

Yilma认为，目前，要充分发挥科研年轻人和充足科研经费的优势，有一个重要的条件，“中国非常需要一个很好的评价体系，评价好的项目”。

“我坚信，应当把更多的经费给那些年轻人。”Yilma说，“在中国，如果是院士的话，非常好拿项目拿基金，但是在美国或者在欧洲国家，别说是院士，即便是诺贝尔奖得主，都还需要去竞争。一个好点子，不是因为某个人在之前非常有名，而是因为他的申请书和点子特别好，特别值得投入经费。”

“科研不是以挣钱为目标的”

最近，科学网有不少博主反映“青椒”（青年教师）收入微薄，教授哭穷，薪酬体系不合理，晋升机制压力大等问题。

“现实压力确实存在。”对于这些现实问题，Yilma表示理解，“但是，科学研究不是以最后挣多少钱为目标的，兴趣也不是以钱的多少来决定的。”

在年轻人的教育中，Yilma非常注意这一点。“在对年轻人的教育中，不能灌输‘你要成为一个工程师，这样你会挣很多钱’的观念，而是要考虑他们的兴趣度。”Yilma说.

“科学是非常长期的过程，能支撑你走下去的，就是你热爱这份事业，而且认为值得这样做。你应该感到幸运，因为有人愿意出钱让你做你感兴趣的事。”Yilma说。

在美国，大多数科研人员想晋升或想得到终身教授职位，同样不易。至今，Yilma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科研经历，依然充满热情。

1977年，Yilma进入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做助理教授。在进入大学工作后的6年里，在很多科研人员为申请科研基金发愁时，他一共拿下了19项科研基金，这是在加州大学系统里从未出现过的情况。“我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问我‘天哪，你是怎么做到的’，是好的点子，让我做到了。”Yilma回忆。

“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如果你真的为科学研究而感到兴奋，如果你真的是一个杰出的思想者，如果你能为了好点子而感到激动，那么你就会取得成功。”Yilma说。

“一些中国教授就像奴隶主”

除了物质压力外，目前国内还普遍存在“青椒”和青年科研人员科研发展受限的问题。对此，Yilma表示，实验室的教授应该鼓励青年科研人员独立，而非让他们为自己“打工”。

“那些年轻人，他们有最新的想法、最新的资讯，他们年轻且野心勃勃、充满能量，他们不应该被强制屈从于其他科学家。”Yilma说。

在Yilma看来，一旦年轻科研工作者有了自己的独立经费、独立科研思想、独立实验室，就应该被允许独立出来，“这样才能够让经费得到充分使用”。

“我不喜欢中国现存科研体系。”Yilma说，“如果实验室做的事情仰仗于某个年轻科学家的点子，而实验室的大教授仅仅因为是实验室的‘头’就可以把研究成果抢过去，这是非常不好的，这对中国科研体系来说也非常不好。”

“这方面中国应该在这方面向美国学习。”Yilma表示，在美国实验室体系里，如果年轻科研人员只要能获得自己的实验室，有自己的经费，就被允许离开，不必再为原来的实验室“打工”。

Yilma告诉记者，美国大学和科研机构会根据年轻科学家的论文发表情况，所在实验室的情况，以及他们提交的科研计划申请书，选拔优秀年轻的科学家，给予100万美元至500万美元不等的经费，让他们得以独立。

“大学雇这些年轻的科学家，不是让他们给学校别的教授干活的，而是让他们独立开展研究的。”Yilma说。

“如果一个大教授立于实验室塔尖，让所有年轻人都只为他工作，那么这些教授就像奴隶主一样。”Yilma说，“一些中国教授，就像这样的奴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