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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大学研究生发布中国食品安全报告 |
志愿者零成本工作 统计数据触目惊心 |
评选中的“达尔文奖”
在网站上,吴恒还设立了一个专题,评选“中国食品达尔文奖”。他给出了10个候选名单,发动网友为最恶心的食品安全事件投票,奖金为人民币1.4元,将颁发给首家曝光该类食品的新闻媒体。他笑称,这是取自“一块死”的谐音,如果食品安全危机继续下去,只能走向共同灭亡。
“达尔文奖”得名于美国的温迪·若斯科特,这位《纽约时报》畅销书作者不断搜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类故事,其评选的“达尔文奖”旨在纪念这样一些“笨死的人”:“他们通过愚蠢的方式毁灭了自我,大义凛然地把自己从人类的基因库中永远抹去,从而保证了人类长久的繁衍。”
吴恒认为,自己评选出的有毒食品制造者,也正是那些试图以在食物中下毒这一愚蠢的方式毁灭自己所在民族,大义凛然地致力于把自己的民族从人类基因库中永远抹去,以保证剩下的人类长久繁衍的人。
对话吴恒:对食品制造业应“有罪推定”
记者:项目运行中遇到过什么困难吗,与参与项目的其他志愿者合作有何感受?
吴恒:没有遇到过任何困难,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除了花的时间太多,没空陪女朋友。本次调查,除我以外的34人中,只有5人与我在现实世界中有过面对面的交往,而且他们全部是通过网络获知这次调查的,可以说这是一个只会发生在互联网时代的故事。每个人的公益心和时间是有限的,但互联网的奇妙之处在于它可以把这些聚集起来,积少成多,完成一个人在现实世界中不能完成的事情,再反过来影响现实世界。
网站的技术支持全部是由IT人士小白一个人完成的,他平日工作本已很辛苦,只能在下班后用自己的休息时间来一点一点写代码、建网站。此外,有的同学马上就要答辩了,有的同学自己的工作本身要加班,但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与,还有同学电脑都快崩溃了,还坚持工作,大家付出的努力都让我很感动。
记者:花时间做这个调查,希望达到什么目的?
吴恒:目的就是广而告之。因为只有更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个问题了,群策群力,下情上达,事情才有改善的可能。也许这份调查报告一如此前的诸多新闻报道一样,似在湖心扔下一粒石子,激起了几片水花,但随后恢复平静,像什么也没发生。这种结局对我来说,并不会觉得太有所谓,我曾努力过,就已足够。很多年后回顾时,我可以坦然地告诉自己,当我们面对有毒食品的威胁时,我曾力所能及地和我的朋友们一块儿做过点什么。
我不能去告诉每个人,我也没有“破开铁屋”的能力,但至少我尝试着叫醒那些熟睡或装睡的人,让他们注意到这件事情的严肃性。因为我想,如果醒的人多了,也许他们能聪明地想出办法。最后的解决不可能是民间能够完成的,必须有政府的作为才能改变现状。我想引起周围的人注意,或者读此报告的读者中有一二人将来有机会成为政策制定者,能以“身在公门好修行”的心态来应对针对普通民众的食品安全危机,这是功德无量的善举。
记者:对于调查结果,还有什么问题和缺憾?
吴恒:我是按照新闻报道数量来做的统计和分布图,但以此推测问题的严重性,还需要进一步推敲。北京、上海等地的媒体特别多,其他地方也不排除未被报道的可能。不过,至少报道出来的都是真的,以我们的能力,也只能按照被报道出来的统计。
而且,调查期间,得知关于“牛肉膏”的有害程度已有相关辟谣,体现出我们还有不够专业的地方。但我并未因此放心,我觉得对食品制造业应该一直持有“有罪推定”的态度:厂商既然连食品种类都能作假,又如何保证他们使用的添加剂、生产环境是合格的?合格的牛肉膏可能无害,但如果奸商们使用的是来自黑作坊的呢?曾有一种添加剂在欧洲通过了,但在美国,就被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一名检察员卡住了,只因为这个普通的检察员的努力,使得美国人幸免于难。
记者:经过一个月的调查、统计及思考,对我国食品安全现状如何评价?
吴恒: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是最坏的时代,是因为各种食品安全问题层出不穷;是最好的时代,则是因为这些问题都被报道出来了。我对我国解决食品安全问题很有信心。知情权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事情不怕发生,只怕发生后我们不知道。正如一百多年前,罗斯福总统读到那篇调查报道,才有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诞生。而我国记者目前写的揭露食品安全的报道和读者受众也不比美国差。事情被曝光的越多,表示这个地区的形势越黑暗,但前途也越光明。
记者:在我国,食品安全的沦落除了制度上的原因,还有历史、文化、信仰缺失的问题吗?
吴恒:信仰缺失固然是原因之一,但不能把所有原因都归结到一个民族丧失信仰上,也不可能通过一代人、一个世纪就能恢复信仰。我国的食品安全监管本来就起步晚,2009年才出台《食品安全法》,美国的监管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以史为鉴,我们应该对中国的未来充满信心。
曾有一好友说,她妈妈很长时间以来都是在清真肉铺购买牛肉,那里的牛肉肯定没有问题,“因为他们有信仰”。对此,我深以为然,这是一位聪明的母亲。目前就我所知的资料,真没怎么见到清真食品出问题的新闻。那位好友的母亲似乎也一语道破了天机。
不过,即使是在清教徒建立的美国,一个世纪前,食品安全也一塌糊涂,最后也不是通过宗教,而是通过食品安全法来解决问题的。我们不该把一个简单的问题复杂化,食品安全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是因为民众缺乏危机意识,是因为我们没有健全惩恶扬善的制度。
记者:对我国食品安全危机状况的改变有什么看法和建议?
吴恒:在我看来,我国食品安全问题形势严峻的主要原因是意识与制度:公众的危机意识与食品产业的管理制度。我目前为止能够想到的使摩擦更小的方式,一是引入惩罚性赔偿,增大对企业的处罚力度,处以巨额罚款,三鹿的赔偿方式就太轻了,不具有杀鸡儆猴的效果。二是要强化行政问责制,出了问题必须严格追究领导责任。
在食品安全问题上,在对比过不同国家的状况后,我特别希望我们在这个问题上能少一些“中国特色”,多一些“国际惯例”。人微言轻,好在互联网时代,不管是行为模式还是思维模式,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只有当大多数人都意识到自己在“易粪相食”,意识到应该把有毒食品“掷出窗外”时,我们才能离“达尔文奖”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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