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杨慧霞（右二）正在示范教学
杨慧霞
伴随人口老龄化、城市化及生活方式的改变，世界各国的糖尿病（DM）发生率都在迅速增长。数据统计显示：目前，我国有1.14亿糖尿病患者，而在接受治疗的糖尿病患者中，仅有49.2%的人血糖得到有效控制。
每年的11月14日为“联合国糖尿病日”，今年的宣传主题为“防控糖尿病，保护你的家庭”。
“关注糖尿病人群，一定不能忽视妊娠合并糖尿病，它关系着一个家庭、一个民族的健康繁衍。”近日，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妇产科主任杨慧霞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表示，我国二胎政策放开后，高龄、孕前超重或肥胖等高危孕妇比例增加，孕前糖尿病孕妇比例也进一步增加。而女性孕前空腹血糖受损和糖尿病均与不良妊娠结局发生风险显著相关。
就在前不久，杨慧霞团队与国家卫生健康委科学技术研究所马旭教授团队联合展开了一项大样本的人群研究，用详实的数据证实了上述结论。相关研究发表在PLOS MEDICINE上。
围孕期血糖水平控制欠佳
此项研究一经发表，便得到了国内外同行的积极反馈。“他们对中国女性孕前空腹血糖受损和糖尿病的漏诊情况，感到很震惊。”论文共同第一作者、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妇产科副教授魏玉梅表示，当前我国孕前糖尿病孕妇普遍存在孕前知晓率低，特别在农村地区。此外，即便已诊断为妊娠合并糖尿病，孕妇围孕期血糖水平控制情况也不尽人意。
“因此，孕前孕期加强血糖检查，有效控制血糖水平，对于改善妊娠结局，降低不良妊娠结局发生风险非常重要。”杨慧霞说，先前研究已证实，DM母儿不良妊娠结局风险显著增加，通过孕期有效的血糖管理，其不良结局风险明显降低。但是，基于孕前血糖水平对妊娠结局影响的研究较少。
基于此，该研究以孕前空腹血糖（FPG）检查入手。“因为FPG不仅简单易行，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反应人体血糖控制情况。”魏玉梅告诉《中国科学报》，他们基于国家免费孕前优生健康检查项目建立了以孕前为起点的大样本备孕妊娠队列，采用大样本以人群为基础的回顾性队列研究设计方法，对来自中国大陆31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的6447369例备孕女性FPG水平筛查结果及其妊娠结局随访结果进行了深入分析。
研究人员根据FPG及既往病史将入组孕妇分为三组：糖代谢正常组（FPG < 5.6 mmol/L且既往无DM病史）；空腹血糖受损（IFG）组（FPG= 5.6~6.9 mmol/L且既往无DM病史）；DM组（FPG ≥ 7.0 mmol/L或既往有DM病史）。主要研究结果包括自然流产、早产、巨大胎儿、SGA、出生缺陷及围产儿死亡。
最终研究结果显示：该研究人群中孕前DM和IFG的发生率分别为1.18% 和13.15%。在孕前糖尿病的女性中孕前知晓率仅为1.20% ，且所有知晓自身患有糖尿病的研究对象中37.28%的女性孕前血糖控制未达标。
血糖水平与不良妊娠结局呈正相关
“特别应该引起注意的是，本研究中15.60%的孕妇出现不良妊娠结局。与糖代谢正常孕妇相比，IFG孕妇、DM孕妇以及既往无DM病史的孕妇，随FPG水平升高，自然流产、早产、巨大胎儿 、小于胎龄儿（SGA）等风险都显著增加。”杨慧霞表示，除了上述风险，宫内高糖环境暴露下的胎儿其成年期肥胖、糖尿病等代谢性综合征风险也将显著增加。
这也就再次提示，孕妇将孕期血糖水平控制在理想范围内，会明显降低母儿不良结局的发生风险。“这不仅为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内开展孕前健康保健、特别是血糖异常高危孕产妇的孕前干预提供了重要的人群循证证据。”杨慧霞说。
基于此，杨慧霞建议，我国应该加强对广大备孕女性开展孕前血糖筛查以及糖尿病孕前干预管理的宣教，建议糖尿病高危人群在怀孕前进行孕前咨询，明确诊断的孕前糖尿病患者建议转诊三级医疗机构或糖尿病诊治中心进行围产保健以改善妊娠结局，促进母婴健康。
须继续细化做深入研究
采访中，魏玉梅告诉记者，此项研究他们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数据收集，“多中心的研究，收集数据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如果指标再细化一些，就更能反映出真实情况。”
而在样本分层上，为何没有考虑到年龄因素？面对《中国科学报》的提问，魏玉梅说，虽然没有对年龄进行分层的研究，但他们确实发现，年龄是一个明显的高危因素，对于空腹血糖受损的人和空腹血糖正常的人而言，血糖异常者的平均年龄是高于血糖正常者的。
其实，在做全国多中心大样本研究之前，杨慧霞团队已经在北京地区15家医院进行了前期调研。他们发现，仅有1/3女性能在孕前得到诊断糖尿病，2/3是备孕前被漏诊了。
“北京地区医疗条件相对比较好，对妊娠合并糖尿病认识尚且如此。那么，农村地区会不会更差。”杨慧霞说，最终研究结果验证了他们的研究设想。“从政府的决策上来说，应该加强这种孕前糖尿病的筛查，也就是说，在孕前或者早孕期的时候，孕妇就要做一个空腹血糖的筛查。”
谈到投稿的经历，魏玉梅说，他们最开始选择的是《柳叶刀—糖尿病和代谢》和《全球健康》。审稿人给出的意见是，该研究为回顾性研究，筛查手段仅选择空腹血糖，且研究人群以农村地区为主，今后开展前瞻性多中心大样本研究更具有临床意义。
“我们综合各方意见，再次对文章进行了修改，改投了PLOS MEDICINE，最终顺利得以刊发。”魏玉梅说，研究中，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团队主要提供临床研究思路和分析方法，并主要负责文章撰写，国家卫生健康委科学技术研究所主要提供数据和做分析，文章修改和投稿由两个团队共同完成。
“未来，我们还将就这方面进行更深入的研究。”杨慧霞团队经过多年的努力，已经建立了我国妊娠期糖尿病诊断标准及干预方法。她呼吁，全社会都应该关注孕产妇孕期血糖水平，进而减少我国孕产妇和新生儿成为“糖妈”“糖宝”的风险。
相关论文信息：https://doi.org/10.1371/journal.pmed.1002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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