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阅读的同时能与大自然近距离接触,这是未来阅读想要践行的一种方式。
日前,徐州铜山区青少年活动中心和北京青少年阅读体验大世界、自在博物书店相继开启了三家博物阅读教室。在这个知识与实际物体相结合的空间里,孩子们可以将平面化的阅读体验转变为立体化的知行体验。
不仅如此,这个有形的空间背后还在尝试承担起博物教育理论探索的责任,让博物学有机会普及,成为支撑更多孩子有意义的人生的基础。
博物阅读教室
在北京青少年阅读体验大世界四层,新开辟的未来阅读世界空间里,有一间和正常教室大小相似的博物阅读教室,走近那里,最先看到的会是一块巨大的恐龙足迹化石模型。
教室墙面四周悬挂有北京常见或特有植物的科学绘画,一圈木制标本盒里展示了植物各种类型的果实、种子等器官,还有北京常见的以及入侵动物物种的标本。中间是“主题阅读桌”,它们既是阅读桌同时也是展陈台,里面放满了北京的煤炭、矿产、化石、观赏石的标本。当你抬眼望去,还会看到天文学主题天花板星空的设计,它们采用以北斗七星的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应用,用斗柄方向来指示四季。
这是一个不一样的阅读空间,它的打造者宋宝茹曾是一位专业的建筑设计师,如今则是博物教育的联合创始人。她希望孩子们在阅读的同时能与大自然近距离接触,可以将书本知识与实际物体相结合,突破传统阅读仅仅止于书本的局限,从而实现阅读升级。
细心观察就不难发现,无论是徐州的还是北京的博物阅读教室,首先突出了本地特色。“事实上,博物学非常强调本地化知识,从教育方面来讲,我们也希望孩子们先从认识自己的家乡开始。”因此,博物教育团队每设计一间教室都是以本底调查为基础的,从而梳理出当地特色的自然遗产,并围绕这些内容制定每间教室不同的主题。
宋宝茹说,这么做其实还包含了博物教育有别于科学教育的一个思维方法。科学的分析方法是把整体分解为部分,把复杂事物分解为各个要素并对这些部分或要素进行研究和认识。“但是,博物学是强调整体的,有关联的,教育恰恰也需要先整合知识,并且用大自然的多样性去应对孩子的多样性,才能满足他们的多元化发展需求。”
博物阅读教室更大的不同还在于,它不仅仅只是一个有形的空间。
当然,它的基本内容是承载一些博物学的课程、活动,比如教室里有为青少年筛选的上百本博物经典丛书,涵盖植物、动物、昆虫、岩石、海洋等多个主题,通过“每周一书”的活动形式,引导青少年阅读这些自然经典。并且,在此基础上开发相应的博物阅读课程,这些课程与教室内的动植物标本、化石标本、矿物标本、植物手绘、星空吊顶等紧密相关。
除此之外,这里还会承担有关博物教育理论研究的探索。事实上,从去年开始,博物教育团队尝试“召集”了一批北京市的小学校长开展“校长论坛”活动,在他们之间展开多元教育方式、阅读方法探索的交流,第一次论坛就是围绕博物教育和传统教育的关系展开的。
“博物学在国内兴起时间不长,要真正推广博物教育势必需要足够的理论支撑,形成博物教育的架构。”宋宝茹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
从一份书单做起
这是博物教育团队现在才有的“野心”。可是,早在2014年,宋宝茹唯一会做的只是多读一本博物学书,“中国博物学书单”就是这样诞生的。
在此后的两年里,团队搜集并整理现有出版书籍中有关博物学书籍,阅读了200多本,并对图书资源进行一轮整合。通过检索和分类,为爱好博物学的人们提供个性化书单。他们用“每周一书”的方式推送甄选的书目,并且邀请博物领域的专家和学者团队亲自为每本书撰写摘要和书评。
没想到的是,因为一份书单得到了喜欢这个领域的许多人的关注,有北大教授、初高中老师、高校的学生,还有出版社的编辑、行业大咖,也少不了专业级的粉丝、志愿者,团队也因此而扩大。
更让宋宝茹意想不到的是,正是因为这几百本图书,让团队真正撬开了博物教育的大门。中国博物学书单让他们慢慢积累起了上百个博物主题,在做活动策划时内容就会跃然纸上,任何时候都难不倒他们。
2016年,博物教育与首都图书馆合作了博物阅读季系列讲座,每次讲座都设定了有趣又有内涵的博物主题,有如何理解奥尔多·利奥波德与《沙乡年鉴》、博物手绘画鉴赏、历史上的博物学家与博物旅行、康熙与博物学、菜市场里的博物学。
配合每次的讲座,还有一场“博物盒子”主题展,由提前招募的小志愿者利用图书馆的中转纸箱组合搭建而成,每一次的形式都各不相同。宋宝茹说,它的创意是动手、体验、合作与分享,从而搭建我们的未来。
活动的高潮应该是从去年12月启动,一直持续到今年2月的在首都图书馆举行的博物主题展览——登上贝格尔号。他们挑选了18本经典的博物学著作,从中选出了3个主题以及所有的展览文字内容。分别是讲述生命演变的“一个星球的故事”、探索人与自然关系的“寻找人类的足迹”、建构未来的“天空之城”。在互动区,还有包括“我的博物收藏”“博物主题书展”“博物学家”的小屋等内容。
这是博物教育首次承担大型的展览活动,展厅面积达400平方米,同时也是他们第一次面对最大范围的公众展示什么是博物学和博物教育。
宋宝茹欣喜地在微信朋友圈转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位90岁高龄的老奶奶在阅读区翻看一本手绘画册,一张是一位穿着黄色马甲的工人蹲在一块展板前一看就是半小时。
“自然或者博物的基因在绝大多数人的身体里是天然存在的,即便这样的教育有过断裂,也不代表人们没有这样的需求。”她说,公众拥有如此的兴趣和热情,也给了他们持久的动力。
“book的3次方”
过去三年,博物教育面对的大多是个体受众,而博物阅读教室的开辟让他们开始关注学校。这种转变一方面是因为建立的良好的公众基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认识到博物教育在青少年早期发展阶段的价值。
宋宝茹特别提到,在开展北大植物地图的博物活动时,团队曾经做过一次小范围的调查,结果他们发现,四年级以上能够抽出一天时间参加活动的孩子不到20%。“博物教育所要竞争的对象其实是孩子们的时间。”她自然想到,如果学校能够保证孩子有一定的时间和空间接受这样的教育,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阅读是博物教育与学校合作的突破口。校园阅读正受到传统教育的重视,阅读环境创建、阅读课程、优秀书籍建设、阅读活动等是教育主管部门、各个学校正在努力实践的。
因此,她希望徐州、北京这样的博物阅读教室能起到很好的示范作用,最终把这样的教室营建真正移植到各个学校中,从而形成能够固定承载各种博物教育课程、活动、项目的机制,作为传统教育的补充,让更多学生受益。
博物阅读教室的核心理念是“book的3次方”,从一本书的常规阅读,到通过课程、讲座、沙龙了解书本背后的故事,最后内化为自己的知识,实践做出一本属于自己的“书”。
在她看来,好的博物教育不仅仅是单一行为的教学活动、聚焦孩子们的知识增加,而是通过体验式学习让他们获得对于方法的养成,真正在生活中践行“博物即生活”的价值观,进而去体会快乐的、丰盛的、和谐的人生。
不过,现阶段想要达到这个目标对初涉博物教育领域的人而言并不容易。因此,宋宝茹也希望同在领域内的探索者保持沟通和交流,无论是基础课程更底层的学习方式的融合,比如博物与语文、博物与逻辑、博物与绘画等,还是课程体系的建立,都需要整合更多资源进行长久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