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重军研究员 (右)与论文第一作者也是团队成员之一的邵洋洋在实验室进行试验研究。 本报记者 袁婧摄
■本报首席记者 许琦敏
昨天凌晨刚在英国 《自然》杂志发表领先世界的合成生物学成果,中国科学院分子植物科学卓越创新中心/植物生理生态研究所合成生物学重点实验室覃重军研究员就在媒体面前流露出内心焦虑:论文的第一作者、掌握了自己学术思想和实验关键技术的博士生邵洋洋正在申请海外博士后,其中就包括此次与他们同时发表类似论文的美国同行实验室。
“为了学生的前途考虑,我希望她出国,但为国家考虑,我真希望能留住她。”覃重军无奈地说,按照国内学术圈现行的 “游戏规则”,年轻人若在国外实验室做出好的工作再回国,获得的待遇会好很多。能否根据真实学术水平和实际科研贡献,给予海内外青年人才同等待遇?这个近来被诸多讨论的话题,再次摆在我们面前。
国内不乏孕育重大产出的优秀“学术土壤”
将酿酒酵母中16条天然染色体,通过基因编辑的方法合成一条,覃重军研究团队在 “合并染色体”的国际竞争中拔得头筹。连他最强劲的竞争对手——美国科学院院士、纽约朗格尼医学中心的杰夫·博伊克,都忍不住来问他,究竟是怎么会想到要这么做,又是怎样完成染色体 “十六合一”的?因为博伊克的实验室用了相同的技术路线,但只融合到两条染色体。
“这是只有外行才敢想的念头,一开始没多少人觉得我能做出来。”覃重军非常感谢植生所给了他宽松的氛围,支撑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整整五年,我没有发表一篇与酵母相关的论文,换在别的单位,或许早就让卷铺盖走人了。”
覃重军说,这次成功的关键是他在初期作了大量思考,清晰界定了实验的原则,同时实验室也在进行系统的技术积累。中国科学院上海植物生理生态研究所所长、中国科学院院士韩斌告诉记者,尽管覃重军没有出论文,但研究所更看重人才的长期发展,在国际评估中,他的研究方向一直得到认可, “需要五到十年才能出的重大成果,我们就该耐心等待。”为了让科学家安心做科研,植生所为各研究组长提供稳定的年薪,而非根据各研究组的科研经费多少来核算。
维持研究团队运转的人头费一直是件头疼事。多年来,覃重军研究组的“赤字”超过300万元。 “有些单位的研究组账面少于50万元,就可能被要求关闭,更不可能赤字运行。”为此,他感到十分幸运, “现在无论哪里要我去,我都不会离开植生所这片宽容的学术土壤。”更何况,这里每年都会冒出两三项引发学术界关注的重大成果,已初具国外著名实验室的创新氛围。
优质“小环境”还需“大环境”扶持滋养
宽松而有活力的 “学术土壤”在国内尽管还不多,但越来越多的 “星星之火”已经出现。不必远寻,就在
领域,上海就有多个研究所具备了专注学术、宽容失败、奋力创新科研氛围,而且具备了国际一流的研究实力。
照理说,这样的研究所对优秀博士毕业生应该具有相当吸引力。但邵洋洋斟酌再三,还是决定申请海外博士后。的确,以此次单染色体人工酵母的工作,她可以申请到全球合成生物学领域任何一个顶尖实验室,去那些实验室接受训练和熏陶,这是每个年轻博士所向往的。然而,更吸引人的,是去一个优秀海外实验室学习上两三年,做出杰出工作再回国,就能比不出国的青年科学家获得更多科研经费支持和房贴,申请人才计划、科研项目都更有优势。
“可我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她出国做博士后呢?尽管我的研究组人手十分紧张,她走之后,很多后续工作可能难以开展。”尽管植生所的 “小环境”不错,但从整个科研大环境来看, “海归”标签依然在科研经费获取、人才评价等方面起着重要作用。这让覃重军如鲠在喉。
不久之前,中国科学院神经科学研究所博士后刘真受聘为研究组长,他也曾为是否出国做博士后而纠结过。尽管他留在国内并做出了世界首批克隆猴这样的杰出工作,但在科研启动期所获得的资助仍比不上 “海归”们。
“一个优秀博士生的流失,不仅意味着一段黄金创造力的流失,也可能将国内实验室的创新科研思路带给竞争对手。”痛心之余,覃重军疾呼,能否更公平地对待不同路径成长起来的人才,适时转变人才评价方式,让优秀博士生不必为了 “海归”标签而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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