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峰 受访者供图
犹豫了很久,要不要为了赚取眼球,强调朱峰的“清华”“美女”标签,尽管见到本人后,证实种种传闻并非虚言——高三毕业为采访时任英国首相布莱尔,甚至研究了他家的狗叫什么名字;高考志愿只填了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本科三年全年级学分第一;为采访巴基斯坦总统,花3个月时间自学乌尔都语……
今年4月24日,出生于1990年的朱峰因创立“星站TV”,入选“2017福布斯亚洲30位30岁以下杰出人才”榜单;在清华大学106年校庆期间,朱峰作为最年轻的“校友导师”,出现在清华大学学生文化创意协会成立大会上,分享了自己的校园生活和创业经历。
“大学时候,4个小女生在宿舍深夜卧谈,畅想未来要干什么。我说只有两件事是值得去做的:一是探索浩渺的星空和自然;二是探索无止无尽的人性。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在这个轨道上前进。”朱峰说。
感谢学院让我大一必修《文科数学》
每一个毕业于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文科生,都会难忘一门大一的必修课程——《文科数学》。朱峰也一样:“当时我就疯了,一个学期要浮光掠影地理解理科生4年的数学知识!我是要做记者的呀,为什么要学数学?后来我明白了,数学让我学会了逻辑搭建和理性思考,这种思维方式让我在未来的各种道路上,不会犯太大的错误。”
朱峰说:“大学教育告诉我,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要‘守脑如玉’,尊重自己每一个思想的闪光点,去挖掘它研究它,哪怕听到了来自权威人士的反对声音,也要坚定地用逻辑、经验和知识,去构建自己的一套思维体系。”
上学期间,有两件事让朱峰记忆深刻:一是在上一门新媒体课程时,她研究人人网,什么标题因素会影响一篇文章的传播率;二是当时清华大学实行网费改革,朱峰和几个小伙伴在网上发文章称此举“未与学生商议”,最终学校与学生代表座谈,制定出了现行的阶梯收费方式。“这两件事让我感受到,原来可以通过舆论导向去影响事件的进展”。
2013年毕业后,朱峰进入金融行业工作;2014年年底,她辞职创业,因为有一个现象的出现让她觉得时候到了——“小苹果”和“冰桶挑战”,以短视频的方式击破全网,形成高传播率。在此之前,大家玩的是GIF、表情包、颜文字,“我觉得一个新的时代要到了”。
朱峰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基于想象构建的世界,这个想象以前是通过文字,我是一个创业者,我要考虑未来会长什么样,然后倒推回来今天该做什么。现在马上5G网络就要出现,费用降低、速率倍增,我们可以使用更多以前觉得‘烧流量’的东西,我认为视频将是下一个传播形态。”
朱峰向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解释了自己对“工具”“渠道”“平台”“引擎”的理解——首先是工具,比如MSN,当时是白领用来交流的工具,但仅此而已;第二步是渠道,比如Itunes,能推送内容;第三步是平台,比如淘宝,所有人都在上面交易;第四步是引擎,比如微信,浏览它是现在很多人打开手机的第一件事。
朱峰说:“这个时代的引擎是微信。在5G技术的支持下,社交的方式更加多元,下一个能替代微信的产品一定是引擎级别的。我赌是视频社交。那视频如何实现从工具到渠道的转变,就是视频能把人联系起来成为一个群体,并在上面有交流。”
第一桶金是足球短视频,下一个文化现象是“丧文化”
创业者朱峰第一次进入人们的视野,是因为一档自制足球视频节目《大球小珠》,时逢2014年世界杯。“为什么从足球开始做,因为没钱。我不认识什么风投大佬,很多人也听不懂我要做什么,只能自己先搞。”朱峰决定,从足球切入,在两个月之内打造垂直领域的网红。
一开始她找了一个“比自己漂亮得多”的姑娘讲球,但不行。作为资深球迷,同时因为没钱,朱峰只能自己上。两个月后,这档姑娘侃球的节目,在优酷体育足球类视频中排名第一。朱峰清楚地记得,找上门来的第一个广告主是一家淘宝店,“穿他的衣服上一次节目给两万块”。火了之后,《大球小珠》的合作方迅速“升级”,有了中国足协、阿迪达斯、C罗团队……
做到这里,似乎算是小小的创业成功了,朱峰也一度以“足球自媒体”的身份参加了一些活动。“但那个时候我就很明白,做一个KOL(Key Opinion Leader,关键意见领袖)是没有希望的,未来的产品形态一定是泛中心化的。现在门户网站的流量都已经很可怜了,流量分散到各个KOL上。”朱峰说,“我们要做的是MCN”。
MCN是多频道网络(Multi-Channel Network)的简称,它将PGC(专业内容生产)内容联合起来,保障内容的持续输出,最终实现商业的稳定变现。基于这样的思路,2015年3月,“星站TV”成立。
朱峰说:“我还是一句话——守脑如玉。风投如果不同意我的思路,我只会改变我的表达方式,不会改变我的方向。春江水暖鸭先知,我应该是最懂的人。”
“你可以把我看成一个投资商,只不过我们投的不是钱,而是时间、人力和一定资本。”在2016年欧洲杯期间,朱峰与百度贴吧合作了一档《宝宝懂个球》视频节目,与她竞争的有黄健翔和微博的合作,张路、颜强和优酷的合作,结果,她赢了。
朱峰说:“这是传播方式的改变。当你的视频还在做B2C电视台方式的传播时,我们的交互性很强。我们有几十个足球群,不用人管理大家也很high,把这些粉丝沉淀后维护好,就非常容易把流量倒到新的平台上。这时,你就成了这个领域的IP,在不同平台上都能带粉。”
现在,“星站TV”拥有20多个门类的视频节目,并拥有几十个KOL。朱峰强调,你要看到自己的渠道在哪里,以前是靠各个视频平台推荐,但这个时代马上就要过去了。“所以我们在做粉丝沉淀,我们的视频大号大概有20多个,最低8~10万粉,最高百万。这些大号也许短时间内不能变现,但形成有力量的矩阵后相当强大。”
“星站TV”每开发一个新的门类,做几期后如果发现不行,马上砍掉,总在不断变化。“节目没人看,要不是你内容形式不对,要不就是方向不对。我的节目,要不火,要不死。”朱峰说,“我们现在认准下一个文化现象是‘丧文化’,面对一群对现实不满却无能为力的人,我们对其进行精神打造。”
用好莱坞的工业流水线方式生产原创短视频
制作视频的过程要经历策划、拍摄、剪辑、调色、推广……听上去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一家只有50多个人的公司,如何做到稳定、高质、大量输出视频节目,朱峰靠的是好莱坞式的“工业流水线”。
“好莱坞的每一部大片、大IP,都是基于200多个模板,这些模板又源于40多个莎士比亚的戏剧元素。这些模板都是一个个小单位,排列组合,形成了流水线生产。”
以欧洲杯期间的《宝宝懂个球》为例:一名同事负责看比赛,提炼出比赛的“战术+槽点”——这也是每期视频的模式;然后,剪辑人员根据资料,对球赛视频进行初剪;第二天一早,朱峰到公司后,开始录视频和小短剧,短剧的模式也是流水线,每次框架不动,只需修改内容,拍摄不超过半个小时,再加上已经完成的球赛半剪辑素材。这样,即便是凌晨结束的比赛,当天上午视频就能上线。
在“星站传媒”,还有一个神奇的“标题党”部门,有4个人负责根据视频投放的不同平台起标题,“给bilibili的标题和给今日头条的标题,标题风格是不一样的”。每一个细节的流程化,能保证以最快速度产生大量保证质量的作品,在第一时间抢占各大平台的首位。
朱峰坦言:“我不是一个浸淫影视行业多年的资深大咖,但这是一个工业化时代,我只要大量生产及格线以上的内容,用霰弹枪一样的方式打,用数量来换取渠道,用渠道换取之后的渠道,换取我之后能产生更多好作品的可能性。”
2016年,“星站TV”生产了800余个视频,真正能引流的仅占20%,但这20%就决定了其8个多亿的播放量。剩下80%消失了,但这些没打中目标的“子弹壳”,可以用来总结、提炼新的规则,避免下次犯错。
除了“标题党”,朱峰还从各种犄角旮旯网罗了各路人才,有“颜文字”高手、bilibili网站的up主(上传视频的人——记者注)……她的创意总监曾经是一个小县城影楼的修图师,因为在她一个足球群里做表情包出色,而被招募旗下。
“星站TV”员工的平均年龄25岁,最小的出生于1998年,80后之前不予考虑。朱峰说:“这些人身上的闪光点就是,他们能用当下最时尚的交流方式,他们是这个生态的‘原住民’,80后之前的人学习能力再强也是‘移民’。而且这些人的学习能力还得强,因为几个月前流行的‘我好方’‘一颗赛艇’,马上也不是那么流行了。下一步是什么没人知道,但你一定要跟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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