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 瑜 通讯员 吴明静
家里的陈设和4年多前他患急症去住院时没什么两样。只是,生前居住的小区公告栏里贴出了一张讣告。
5月27日,我国核武器事业的奠基人之一,“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中国科学院院士,原核工业部科技委副主任、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原副院长陈能宽先生在京逝世,享年94岁。
6月2日,陈先生遗体告别仪式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前来吊唁的人排起长队。
为国书写大文章
1999年,他和朱光亚、周光召、于敏等23位科学家一起,获得“两弹一星”功勋奖章。
1960年6月,在冲破美国封锁回国5年后,37岁的陈能宽却突然接到通知:调入二机部核武器研究所,参加我国核武器研究。从此他隐姓埋名达四分之一个世纪。
这并不是他熟悉的金属物理领域,而且那时我国核武器研究近乎白手起家。
陈能宽受命担任一个重要研究室的室主任,身负两项重任:设计爆轰聚焦元件、测定特殊材料的状态方程。
这是核武器事业最为关键的组成部分之一。
官厅水库旁、长城脚下一座炸药试验场(代号17号工地),他率领一帮不满30岁的年轻人土法上马,因陋就简开始实验。
经过两年多几千次实验后,1962年,陈能宽和团队在最短时间内做出了第一颗原子弹所需的起爆元件。
1963年,他和大批科研人员转战青海高原,一年后,全尺寸爆轰模拟试验成功,为我国首次核试验铺平了道路。
1964年10月16日,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亲眼看到急剧升腾的蘑菇云,作为参试人员的陈能宽忍不住热泪盈眶。
从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爆炸到突破氢弹,我国仅用了2年8个月,创下了全世界最短的研究周期纪录。陈能宽率领科技人员艰苦奋战,解决了氢弹研制中一系列必须借助实验研究来解决的关键技术问题。
如何将核试验获得的科学成果转换为手中的武器,从1960年代开始,陈能宽就和王淦昌先生共同进行了“聚合爆轰波人工热核反应研究”的探索,开展了新一代起爆方式研究。
经过十多年的不断探索与实验,他和团队摸索出了一整套冷实验的物理思想、方法、技术途径直至工作制度。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从近程、中程一直延伸到洲际,我国的核导弹都采用这种方法获取定型数据,既安全又节约。
倡导“德智体群”发扬学术民主
陈能宽生前使用的书桌是上世纪的老物件,铺在桌子上方的玻璃已开裂,书桌正中间摆放的国家863计划十五周年纪念牌匾却光洁如新。
从上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陈能宽不再负责武器型号的爆轰物理实验。1987年2月担任国家863激光主题专家组首席科学家时,他已64岁。
王大珩先生生前曾言,在863计划多个主题中,激光主题讲起来最费口舌,也最难把握。
“我和他密切相处了整30年。”中国工程院院士杜祥琬当时担任主题专家组成员兼秘书长。
他印象深刻的是,先生重视发扬民主,每当涉及比较重大的技术路线或方向的判断,总是提议要组织“红队”“蓝队”之间的辩论,即正面意见与反面意见深入辩论和讨论。用这种方法集中大家智慧,先生为我国强激光技术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打下了坚实基础。
面对人才队伍青黄不接的现状,陈能宽特别重视青年科技人才培养。杜祥琬至今记得,以先生为首的专家组很有远见地提出,在该专题中设立青年基金,鼓励40岁以下的年轻人。
诗人情怀 慷慨言志
“七十嫌小,八十嫌少,九十正好!”生前先生曾用这样的字句自勉:希望自己不必在乎年龄的增长,永远有敏捷的头脑和一颗年轻的心。
至今家中客厅书桌上还留有他和老伴一起玩数独游戏的手稿,电视柜里还存放着交响乐光盘。
陈能宽特别爱唱歌、游泳,尤以擅长书法、填词作诗扬名。在许多重大试验成功后,他常以诗词抒怀。
在病情还不算太严重时,小儿子陈子浩为他念诗,他最爱听毛主席诗词,每当听到《沁园春·长沙》“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时,老人就会捏紧右拳锤击自己的胸口,轻声地说:“我们,我们!”
因为工作原因,陈能宽与子女接触时间很有限。
陈子浩印象深刻的是,十来岁时去221厂探访父亲,每天有两份报纸送来。
“我把当时不是公开订阅的《参考消息》放在他桌上,《人民日报》自己看。他忙得很,一天到晚基本不在房间,但我从来按照父亲的规定,不看他的《参考消息》。”陪同父亲走过人生最后几年大部分时间的陈子浩说,现在回忆起来,父亲对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让自己受益匪浅。
陈能宽先生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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