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斌

刘思敏

■本报记者 韩天琪

近些年，随着旅游经济逐渐兴起，历史地名和历史人物的归属地之争愈演愈烈，比如诸葛亮的卧龙岗到底是在襄阳还是南阳，也有关于文学作品、神话传说等的争论，比如杏花村之争、女娲故里之争等等。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些争论往往是关于真实历史人物、历史事件和历史地点的争夺。

这些争论产生的根本原因何在？在各种争论、争夺的漩涡中如何保证消费者权益？带着这些问题，《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了相关领域专家。

文化搭台，经济唱戏

中国未来研究会旅游分会副会长刘思敏博士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如果自身能够“垄断”历史地名和历史人物的归宿，能给当地政府和旅游开发商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争夺名人是在市场经济环境下的正常现象。名人效应能够促进当地经济社会发展，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各地积极性因此比较大。同时，文化是旅游的灵魂，依托传统文化开发旅游本身就是一条正道。为了避免‘假大空’，开发之前在文化上进行一些辨析也是必要的。”刘思敏说道。

文化搭台唱经济大戏，继而形成一种旅游资源是近年来旅游经济的一个典型思路。不同地方之间的竞争，本质上是争夺以历史人物和历史地名为文化代表符号的旅游资源，各方都想对这种资源进行垄断，从而争取经济发展并创造更多GDP的机会。

“这种争夺本质上就是经济利益的驱动，过去大家为什么不争呢？因为这些东西和发展旅游没有太大关系。现在旅游开发都想找一点文化资源和渊源，想把本地的文化资源挖掘得更充分一点，将其变为旅游产品。”中国旅游学院旅游科学研究所教授王兴斌也向《中国科学报》记者表示，这种争论的最根本驱动力还是经济利益。

区分传说和史实

专家认为，旅游历史资源应该被区分为两种类型：一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历史事件和历史地点等；二是很难由历史考证给出明确结论的文学作品和历史传说等，“这二者应该区别对待。”刘思敏说。

“对于前者，要争论最好是以史实和科学的态度去争论，但是要适可而止，不要胡搅蛮缠。”刘思敏表示，对于真实历史人物、历史事件和历史地名的争论必须基于史实，以科学为准绳，可以越辩越明，同时它能产生一种广告效应，对于参加争论的各方都是有益的。但也要适可而止，如果胡搅蛮缠，不尊重科学和史实，可能就会带来一些负面的作用。

王兴斌强调，对于真实历史要尊重历史事实，尊重考古和可靠的历史记载。“有些情况可能还处在学术争论的状态，当然也允许民间争论的存在。但这是属于学术争论和历史考证的问题，最终要由学术界及学术共同体来下结论，政府部门、旅游开发商等都不适合下结论和定性。当学术界有统一观点之后，政府有关部门，比如文化和文物部门来确认，对历史文化的真实性进行保护，这倒是可行的。”王兴斌说。

前述情况因为涉及到严肃的历史史实，尚且好解决。真正比较棘手的是关于文学作品和神话传说的你争我夺。

“比如像‘杏花村’、花木兰、西游记和女娲这样的案例是没有史实的，争论不清楚。”刘思敏认为，因为其没有考古证据作为根据，纯粹是一种传说，就算有历史古籍当中的记载，这些记载有时也是根据传说来的，像这种情况是可以考虑品牌共享的。“因为这种历史传说，很难说哪个地方是正宗，哪个地方不正宗，哪个地方传播得广大家就承认它了，无法形成历史史实上的‘垄断’。文学名词、文学创作也一样，其更强调意境，也应该允许百花齐放。”

文化IP，实现共享

刘思敏认为，上述文学作品和神话传说可以被看作是文化IP，可以进行共享。“IP共享有点像穿越剧和戏说性质，它要的只是场景、氛围以及情景再现。”刘思敏说，“杏花村不就是有牧童，有酒，有一大片杏树林吗，这就是杏花村的意象。符合这些意象的都可以称之为杏花村。”

在刘思敏看来，不管杜牧在哪里写下的这首诗，其中的“杏花村”都不过是杜牧借景抒怀的载体而已，并非因为那个“杏花村”有什么特别，或者是一处名胜。换个角度说，杏花村很像现代的“油菜花田”，江西婺源、云南罗平、江苏兴化……谁也无法独占，都是常见的景观，实际上没有必要特指，也不必追求垄断，“比如说油菜花田的美是没有标准的。只能说婺源的油菜花田和徽派的古村落结合在一起是一种美，但不能据此否认兴化垛田上的油菜花之美；也不能否认罗平的油菜花田一望无际，和喀斯特地貌的山构成了一种组合，那也是不可替代的美。”

在刘思敏看来，“宝莲灯”“花木兰”都是中国的传统文化资源，也就是中国的文化IP，但目前开发、利用最成功，收益最大的却是美国的电影人。旅游开发也需要IP，根本手段就是情景再现。IP的源头在哪里当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如何脑洞大开，激活创意才是关键。

王兴斌也认为，历史文化资源最终能不能变成一个很好的旅游产品，还是要靠策划、建设、服务和宣传营销等等方面。如果这些方面都做好了，能符合游客需求，自然就会形成自己的品牌效应。

“从旅游产品和商品的开发来讲，最终能不能做好，并不取决于‘历史文化’这顶帽子。要让消费者认可还是要以质量和服务取胜，而不是靠牌子取胜。”王兴斌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