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6日,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吴国盛携新书《什么是科学》,在北京单向空间书店与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阿忆展开对谈,就科学的起源、中国人对科学的误解以及博物学意义上的科学传统等问题进行了探讨。
与阿忆一样,不少人对于本科毕业于北大空间物理专业,转而攻读科学哲学、西方哲学的吴国盛,为什么会对科学产生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情感有疑惑。吴国盛说自己在北大念本科时就有一些“不安分”,开始对现代科学有一些反思,所以转而学习哲学。而实际上,对于什么是科学,身在其中的科学家虽然对某一学科领域有深入的研究,但对整体科学会有不识庐山真面目的情况。哲学工作者是做“反思”工作的,有思考科学的不同视角。
座谈会上,吴国盛谈到了他的一些思考,在他看来,科学并不是一种普遍存在的智力成就,而是一种罕见的文化现象。科学的源头是希腊人对自由人性的追求,科学是非功利的、内在的、确定性的知识。而中国文化以仁爱精神作为人性的最高追求,从一开始就与科学精神错过了。因此中国古代没有科学,没有科学不是偶然的错失,而是命定。
后来现代科学作为舶来品进入了中国。现代科学的主导动机是对力量的追求、对自然的控制和征服。承载着“救国”“兴国”使命的现代科学,实际上也解决了中国人落后挨打、贫穷挨饿的急难。但到了今天我们还在用实用主义来对待科学和科学家,我们对真理的追求、对未知的好奇、以求知为乐趣的自由心态没有被充分激活。这让今天我们的科学事业依然是基础科学薄弱、原始创新乏力。
另一方面,因为科学的强大效用,国人便把科学等同于好的、正确的,而忽视其缺陷,对现代科学负面影响不设防。“一说科学当然就是好的,难道还会有人去反科学?西方社会并不是这样。你看好莱坞电影中很少是讴歌科学的,科学家多是疯子、狂人;他们的教会很有势力,不会让科学一支独大;还有议会制度,会盯着科学家花钱干什么去了。我们却是基本不设防,打个比方,科学对于中国文化来讲就是一个外来物种,外来物种一旦没有天敌,就会疯狂地增殖”。
现代科学在大规模征服自然、改造自然中引发了环境危机、生态危机、伦理问题等等,西方人意识到了并迅速动员自己的文化传统化解危机,中国还没有意识到其紧迫性。吴国盛认为,就科学而言,中国传统的优长之处不在
,在技术、在博物学。吴国盛说:“博物学在跟自然打交道的方式上,不是
似的控制它、征服它、利用它、算计它。而是羡慕它,欣赏它,与它相安无事地待着。”博物学也是科学的传统之一,如果能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并挖掘中国古代博物学、中国传统文化的现代意义,对纠偏现代科学有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