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刘晓倩

美国农业部数据显示，2016年中国牛肉、乳制品进口量大幅增加。其中，预计今年中国牛肉进口量将增长24%，达到82.5万吨，是2013年牛肉进口量的两倍。

当百姓的餐桌被国外的肉制品、乳制品占据，中国的食物安全与生态安全该如何保障？在日前于兰州大学举办的第230场中国工程科技论坛上，与会专家表示，目前只重视粮食生产的农业思维无法满足我国未来的食物结构与生态安全。草地农业应在农业生产中占据重要地位，并且应从政策、技术推广、产业等多个方面，加大对草地农业的扶持。

迎接第三次农业结构改革

“我们应该拿出壮士断臂的勇气和现代人的智慧，实现耕地农业向草地农业的伟大转变……”2013年7月31日，任继周等9位院士向中央提出了“我国耕地农业应向粮草兼顾结构转型的建议”。

“我们农业工作者要肩负起中国第三次农业结构改革的重任，适应历史潮流，实现从耕地农业到草地农业的历史嬗变。”中国工程院院士任继周介绍说，所谓草地农业，就是“草地+n”的大农业。在草地农业结构中，草地约占农用土地的25%，畜牧业的产值不少于农业总产值的50%。当然，还有n项其他产业，如林、果、棉、杂等。在草地农业的框架内，各项产业因地制宜、优化布局，以求获得最大的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

2015年和2016年的中央一号文件均明确提出了推进农业结构转型，加快发展草牧业，开展粮改饲和种养结合模式试点，促进粮食、经济作物、饲草料三元种植结构协调发展。这些政策为我国发展草地农业奠定了坚实基础。但在实际工作中，仍然存在很多不足。

草业储备缺乏

内蒙古农业大学教授贾玉山告诉记者：“牛奶安全问题以及肉制品的质量、口感等问题，都是导致肉制品、乳制品进口量大增的直接原因。”然而，伴随着进口量的增加，今年国产牛羊肉的收购价格却下降了60%。“过去牧民养一只羊可以卖1000～1500元，现在只能卖500元。”贾玉山说。

导致这种连锁反应的根本在于“草”。据贾玉山分析，2008年的“三聚氰胺”事件让行业认识到要依靠优质饲料保证奶制品的优质安全。如今，牛羊肉的安全、质量问题同样需要优质牧草饲料来保证。然而，虽然草业和畜牧业、农业均为国家重大产业，但农业有国家和地方储备库，畜牧业有冻肉及活畜储备，草业却没有国家及地方储备。

俗话说：“千里不运粮，百里不运草。”由于没有草储备库，拉运费用过高，贾玉山曾亲眼目睹在丰收的年份上好的牧草被打成捆扔在草地上。而到了灾年，“过去4毛钱一斤的牧草，涨到1.1元一斤”。

针对优质饲草储备问题，兰州大学草地农业科技学院教授沈禹颖表示，在农区实行草田轮作，可为牧区提供大量优质饲草，同时可解决农区土地污染问题。

沈禹颖介绍说，目前农区土地生态退化、污染问题严重，已不能支持农作物持续高产。如何修复农区土地，同时满足牧区饲草供应的需求？“草田轮作是很好的解决方案。”沈禹颖说，牧草的根系密集、发达，可将农作物的病虫害隔离，减少农药化肥的使用。同时，豆科牧草的加入可深入固氮，减少氮肥的使用，解决土地污染问题。

草牧业发展须两条腿走路

除了饲草储备，中国畜牧业协会草业分会会长、北京林业大学教授卢欣石认为，我国目前正处于引草入田、改变传统农业结构的转化过程中，理念和技术体系都存在一些问题。

在技术体系中，粮食是一年生作物，牧草是多年生作物；粮食是籽实生产，牧草是营养体生产。两者的生物学特性和生产方式完全不同。“目前，我国85%以上的草种子来自国外。在草种子育种、生产方面，我国与美国几乎相差半个世纪。”卢欣石介绍说，美国培育草种子分为4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大约在100年前，由农户和专家分别育种；第二阶段是上世纪50年代前后，美国开始有专业的种子公司生产；第三个阶段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小型种子公司被先锋、杜邦等大型种子公司收购整合成大公司；第四阶段是近20年，美国种子公司转型成为生物技术跨国公司，可以利用生物技术、分子技术育种及生产。

卢欣石表示，我国正处于美国草种子培育的第二阶段，建议将草种子的培育纳入到农作物种子培育系统。

“中国草牧业要想发展壮大，需要两条腿走路。”发展中国家科学院院士、北京大学教授黄季焜认为，一方面，利用现有资源发展自己的种子；另一方面，利用国外种质资源，培育适合国内的更好品种。

黄季焜同时表示，发展草牧业，特别是在农区发展草牧业，对保障食物安全以及农区生态安全非常重要，对牧民收入增长也有帮助。在澳大利亚、美国、新西兰等草地较多的国家，草牧业都是非常重要的行业。

然而，在专家们看来，目前我国草牧业并未被纳入国家未来发展规划，也没有具体的支持政策。要想在农区发展草牧业，从种子生产到栽培技术、田间管理，都需要一系列科技支撑。市场规模的扩大也需要政府支持，才能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