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初，突然暴发的新冠肺炎很快演变为一场世纪疫情，几乎令世界停摆。这场疫情对全球高等教育所造成的影响是全方位的，也带来了全球高等教育的一场巨大变革。

3月，疫情开始席卷美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之内，美国确诊人数与死亡人数都已经超过中国。几乎所有美国高校都不得不选择关门停学让学生回家，面对面课堂教学全部转为线上教学。这无疑是疫情带给高校的最为重大的变革，也是最打破常规的地方。然而，除此之外，3至4月，正是美国高校新生录取、毕业生即将毕业的关键时候，面对疫情，他们又有哪些打破常规的做法？

允许提前毕业

美国高校的毕业期都在5月。3月下旬，纽约的疫情已极其严重。为此，美国一些高校的医学院陆续宣布，允许其高年级毕业生提前毕业。

据《纽约时报》报道，3月24日，纽约大学格罗斯曼医学院率先宣布，允许高年级学生提前毕业，以此回应纽约州州长库莫使更多的医生更快进入卫生系统的指令。

据纽约大学医学院常务副院长艾布拉姆森介绍，他们询问了约122名准备在今年毕业的学生，看他们是否愿意从4月开始在纽约的医院实习，而不是等到7月毕业。截至第二天周三下午，已有69名学生表示自愿提前毕业。这就意味着他们将提前三个月毕业，直接进入对抗新冠肺炎的战役之中。艾布拉姆森说，“这真是令人鼓舞，充分说明我们的学生对服务病人有一种奉献精神。”

目前，该提前毕业的计划正在等待纽约州教育部等有关部门的批准，一旦获批，这些提前毕业的学生将被安置在该地区纽约大学附属医院的内科或急诊室。艾布拉姆森表示，这些学生将成为医疗团队的一员，但绝不会要求他们做超出其能力水平的事情。

随后，周四，位于麻州的塔夫茨大学、波士顿大学和马萨诸塞大学的医学院也都分别宣布，鉴于麻州政府要求扩大医务队伍，他们将自己的毕业日期从5月提前到4月。哈佛大学医学院随后也表示，正在“积极考虑”这同一步骤。

在麻州，州政府将为提前毕业的学生提供90天的临时许可证，从而使他们自动进入临床工作。此举将使该州约700名医学生至少提前八周可以有资格护理病人。

3月27日周五，哥伦比亚大学的瓦格洛斯医学院也加入了这支允许毕业生提前毕业的队伍之中。该医学院宣布其毕业日期为4月15日，而不是原定的5月20日。毕业生可以选择加入纽约当地的医院。

推迟或取消毕业典礼

一年一度的毕业典礼，是各高校的重大活动。对于毕业生来说，则是人生中的历史性时刻。美国高校的毕业典礼，大都安排在5月。然而，疫情无疑给集体活动带来了极大的风险。为此，包括哈佛大学在内的一些高校，已经宣布推迟或取消今年的毕业典礼，改为在线上进行，以待来年。

3月20日，哈佛大学校长巴科宣布，该校历史上第369届毕业典礼将无限期推迟，此举是为阻止新冠肺炎大流行所做的持续努力的一部分。巴科表示，为确保每年五月在校园里开展活动的数千名哈佛成员安全，推迟决定是唯一途径。

然而，为了保证学生按时毕业，哈佛决定在5月28日，通常的毕业典礼时间——将原来的毕业典礼改为在线学位仪式。除了学校的毕业典礼之外，所有学院也会举行各自独立的毕业典礼。而这些学院的毕业典礼也都改为线上举行。

巴科表示，当疫情过去、人们可以安全聚集的时候，我们会在适当的时候举行面对面的庆祝活动。他说，届时我们不仅庆贺毕业生结业，还将感谢那些为确保我们社区的福祉而作出牺牲的人们。那个仪式将保持哈佛毕业典礼以往的盛况和传统。

在哈佛宣布的同一天，哥伦比亚大学校长博林格尔也宣布，原定5月20日的2020年毕业典礼将取消。毕业生将于5月20日获得学位，但不再有正式的典礼聚会。

到3月下旬，全美已有超过40所大学宣布推迟或取消毕业典礼。

取消大学录取“高考”成绩

我们知道，SAT与ACT是一种标准考试，可以说是美国的“高考”。两者成绩的好坏，是进入美国大学的重要参考条件。美国高中生可以参加多次考试，然后选取其中的最佳成绩去申请大学。

然而，由于疫情的严重影响，ACT和SAT都宣布取消6月之前的所有考试，这也就意味着一些高中生在秋季申请之前可能难以参加或重新参加考试。这意味着，对今年2020年秋季入学的新生有一定程度的影响，但不算太大。因为除了提前录取外，每年的2至4月是美国高考陆续发榜的日子。但是，对于未来2021年入学的新生而言，将会产生更大的影响。为此，美国一些高校陆续宣布，未来将不把这些“高考”成绩纳入录取因素中。

据3月30日美国媒体报道，塔夫茨大学和其他一些高校都宣布，它们不会要求现在正在读高三的学生（美国高中是四年制），到明年即2021年申请秋季入学时，一定要提供SAT或ACT的分数。换句话说，对于高三的学生，在今年秋季和明年春季申请2021年秋季入学，学校不会把SAT或ACT的分数作为考虑的因素。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高校也免除了今年高年级（即高四毕业生）申请大学时的这两项“高考”成绩。取消这些考试的学校除了塔夫茨大学外，还有波士顿大学、俄勒冈州立大学、凯斯西储大学以及加州大学系统等。

毫无疑问，对于某些申请者来说，这一变化至关重要，甚至是改变终生的变化。往大了说，也有可能改变下一代大学生的构成。

据非营利组织“公平考试”宣称，在过去的一周内，大约12所大学宣布取消这两项“高考”成绩。30年来，该组织一直倡导要把标准化考试改为选择性考试而非必考的运动。该组织料想不到，它所倡导的运动，在这次疫情面前，产生了意外的效果。

实际上，据该组织统计，自1969年鲍登学院决定放弃标准化考试以来，美国已经有将近1100所高校取消了此类成绩。仅在2019年，就有50所高校放弃了这项要求。取消标准化成绩的拥趸和研究人员认为，在校成绩才是大学生能否成功的更好的预测指标。而标准化考试成绩总是偏向那些来自富裕家庭、请得起家教并可重考的学生。如果取消了标准化考试，则意味着有助于学生之间的公平竞争。

2018年，芝加哥大学取消了录取新生时对“高考”成绩的要求。该校招生办主任诺恩多夫称，现在的新生是该校历史上最为多元化的一届学生。他表示，我们打算继续这种灵活的招生程序，相信它会对学生有帮助，尤其是在当下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疫情时代。

灵活计算课程成绩

就全球范围而言，线上教学还在进行之中，但如何对课程进行考试、如何计算分数，几乎是所有人为之头疼的问题。其中，有些高校允许一些课程成绩以“通过或不通过”来记，算是为此提供了一个选项。而这样的做法，显示了一定的灵活性。

但上述做法，对于想要申请奖学金或者未来想要继续攻读研究生的学生来说，尚不能满足其要求。

最近，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学生发起了一份名为“为所有人”的请愿书，收集到大约9000个签名，呼吁在特殊时期，给予学生从A+到B+的评估成绩。这样的呼吁并非孤立，他们与哈佛和美国其他大学的类似活动遥相呼应。

加州大学学生会主席萨维施沃发推文说，人们期望学生在当下这样一个特殊时期，表现出最好的学业成绩是不合理的。为此，她建议，高校应该改用更宽松的评分系统，以帮助学生减轻压力，并优先考虑健康和家庭。

我们不难想象，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拒绝了上述想法和建议，但它随后宣布的评分政策，还是表示出了相当的灵活性。例如，对于学生所选课程，可以默认为“通过或者不通过”评分制度。同时，允许学生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自己所乐见的字母等级，即如果成绩为通过，自己愿意以字母成绩来登录，那么，就可以自行选择是A+还是A或者B。

南加州大学虽然还是坚持以字母等级为评分标准，但还是给学生提供了灵活的选择。学生可以在4月24日之前选择是否采用通过或者不通过的评分标准。与此同时，加州大学学生会提出，要尽量给学生尽可能长的时间，让他们自己决定究竟哪个分级选项更有利。

还有一些高校，则允许未来学生重新选修在疫情期间选修过的课程，原来的（如果是较差的）成绩，可以不计入学分成绩。

疫情还在世界各地肆虐。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高校的师生都在坚持停课不停学、停课不停教，这实属难能可贵。与此同时，在很多具体问题上，高校也应表现出足够的灵活性，以应对危机，保障师生权益，使大家可以健康平安地度过这一特殊时期。这同样至关重要。

加州大学系统总校长纳波利塔诺说得好，“新冠肺炎的暴发是一场历史性灾难，破坏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无论学生当前面临的挑战如何，大学关键时刻都应以其灵活性，确保学生获得全面而公正的机会”。（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