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晴丹

一次北极探险之行，让33个团友创作了无数精美的照片，一些驴友还写下了诸多游记，写游记需要照片配图，因此这个北极探险团团友开始互相交换“摄影作品”，引发了一系列著作权法的思考。

实际上，这样的疑问在这个网络时代无处不在，在朋友圈转发团友的北极照片是否需要授权？在朋友圈转载团友的北极游记是否会侵权？下载转发互联网上他人照片或游记是否构成侵权，如何取得授权？

互联网背景下，持续增长的海量作品和海量作者给著作权许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许可模式的创新成为解决问题的关键。“时代在呼唤‘不先声明则视为默示许可，先声明须授权的再授权许可’的‘先声明再授权’反向著作权许可模式。”大连理工大学知识产权学院院长、上海大学知识产权学院名誉院长陶鑫良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科技进步呼唤与时俱进

知识产权制度并非人类与生俱来，是科学技术发展到一定高度才应运而生的，之后随着科学技术的持续和加速发展与时俱进、不断增强。互联网是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的里程碑，在互联网时代，知识产权制度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和挑战。

以知识产权制度里的著作权制度为例，回顾历史，在几千年漫长的农业经济时代，著作权制度还在十月怀胎。到工业经济时代，一朝分娩的著作权制度以复制权为核心。到了如今的知识经济时代，著作权已经转换为以传播权为核心。

陶鑫良介绍，在以复制权为核心的年代里，印刷等复制环节的长时间成本和高经济成本都是非常重要的制度设计关键影响因素。而现在，复制技术变化为微成本与高速度已经成为业界常态与时代背景。美国版权局的一份调研报告就曾指出，著作权原有许可机制的效率远远低于今天互联网传播技术水准，这也是消费者选择盗版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这里要讨论的是在传统“先授权，再使用”著作权许可机制已经落后于科技进步的情况下，要不要与时俱进？要不要进行革新？“如今进入了高铁时代是否还要沿袭当年马车时代的轨矩？”对这一点，陶鑫良有非常深刻的感悟。

陶鑫良表示，知识产权制度是在几百年前工业革命后期才萌生成形的，“先授权，再使用”许可机制适应当时的科学技术水准，配套于以复制权为核心的著作权授权许可制度。而在互联网背景下，需要与时俱进地调整知识产权制度安排，使之因应于新的科技进步程度及其社会发展形态。

“科技进步是知识产权函数的最大自变量，现在这个自变量日新月异，著作权许可制度这个因变量也应该与时俱进、革故鼎新。”陶鑫良说，如果仍然作茧自缚于滞后的“先授权，再使用”传统著作权许可的制度惯性和思维惯性，则会导致人类无法及时、充分地共享互联网时代机遇带给我们的莫大恩惠。

这类问题应当如何解决？陶鑫良建议，要创建覆盖全国的“不先声明则视为默示许可，先声明须授权的再授权许可”的“先声明再授权”著作权许可创新模式，对现行“先授权，再使用”的著作权传统许可模式进行“反向”革新。

记者了解到，北极探险团的故事发生在陶鑫良参与的北极探险群里，团队成员中既有专业摄影家，也有“菜鸟”摄影者，对于资深专业摄影家而言，他们独具匠心、极冷苦守才拍下的好作品应当保留授权使用的权利。当时他们的解决方式就是类似于这种“反向”革新模式的“约法三章”。

打破惯例 推广应用

那么，如何打破几百年来一以贯之的“先授权，再使用”的著作权授权许可传统模式，继而创新推广新模式呢？

陶鑫良建议，要充分利用互联网科技进步的时代恩惠，由国家或者国家委托第三方建立覆盖全国的“巨无霸”网站，让著作权人就其相关作品需要登记授权许可时就有足以登载其相关声明的互联网信息平台。

当然，如果著作权人未就相关作品在互联网上述平台上明示授权许可，则任何人都可直接使用该相关作品，但随后应按指导价格支付使用费。如果著作权人就相关作品在互联网平台上明示了需要授权许可，则此时任何人使用该相关作品必须先取得著作权人的授权许可，并可按照互联网上的相关信息迅速与著作权人取得联系，与其进行交易。同时著作权人随时可以改变著作权授权许可模式，但对在前承诺负责。

陶鑫良对具体实施路径提出了建议，要颁行“不上网声明则适用默示许可”规范，依靠互联网技术支持建立大数据网络平台，依托政府资源建成全面覆盖的统一数据库。如著作权人主张授权许可必须先上网声明，已经上网声明的著作权人可随时撤改声明，需要使用某一作品者可上网检索获取信息，未上网声明的作品则直接适用“默示许可”，这时可循迹与上网声明许可作者及时联系，相关机构以及相关组织可推出指导性价格，依法合理建设多元调解、诉讼与仲裁机制，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