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平远团队成员北京理工大学供图
■本报记者 温才妃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诗和远方,寄托了人类对未知的无限向往。
当小行星撞击地球,地球曾经的主宰者恐龙走向灭绝;当哈雷彗星经过,惊恐的古人对“扫把星”唯恐避之不及;当流星划过,人们双手合十许下心愿……对小天体的情愫,已经深深印刻在人们心中。
这些存在于茫茫宇宙中的小天体到底有什么奥秘?人类试图从科学的角度进行解谜。本世纪初,美国、日本先后发射了小天体探测器,有的已经完成了对小行星的采样任务。
有人问,何时中国才能实现对小天体的探测?实际上,这一梦想已在国力日臻强大的中国由理想变为现实,北京理工大学宇航学院崔平远团队就是其中的一支“造梦”队伍,他们用自己的汗水与智慧,在壮阔的星辰之间划出一道闪亮的轨迹。
一飞冲天的回响
图塔蒂斯是目前已发现最大的一颗对地球构成潜在威胁的近地天体,每四年会接近一次地球。
探月工程的第二颗卫星——“嫦娥二号”在完成主要使命之后,工程总体经过充分论证,确定了利用剩余燃料开展飞越探测小行星的新任务。这一使命交到了长年致力于深空探测研究的崔平远团队手中。“这让我们既紧张又兴奋,成功完成这一任务将实现我国深空探测多个‘零’的突破。”作为团队负责人,崔平远激动地说。
“嫦娥二号”卫星在完成了日地拉格朗日L2点探测任务之后,成功飞抵距地球约700万千米远的深空,与图塔蒂斯小行星由远及近擦身而过。交会时,“嫦娥二号”星载监视相机对小行星进行了光学成像。“这一‘擦身而过’首次实现我国对小行星的飞越探测,也是国际上首次实现对该小行星的近距离探测。”团队成员、副教授乔栋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
在宇宙间划出一道闪亮的轨迹,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有幸参加“嫦娥二号”这样的大工程,源自于该团队多年的积累。目前该团队主要针对深空探测的轨道设计、自主管理、自主导航三大关键技术开展研究工作,“嫦娥二号”探测图塔蒂斯小行星的成功,很好地验证了团队轨道设计相关的研究成果。
扛下这项“大工程”的并不是一支规模庞大的团队,目前,崔平远团队共有6名教师,30多名博士生、研究生。
其中崔平远作为团队的带头人,全面负责研究方向的选定、研究思路的提出和研究工作的指导,徐瑞负责深空探测器自主任务规划与管理,乔栋和尚海滨负责深空探测有控轨道设计与优化,朱圣英和高艾负责深空自主导航与制导控制。
团队成员中,乔栋和朱圣英等人还是研究生时就跟着崔平远做研究。乔栋的博士论文所作的研究还用在了“嫦娥二号”卫星探测小行星的项目上。
下一个目标是火星
电影《火星救援》上映时,周围人都说好,崔平远也很好奇,可是,两次都因为工作忙,取消了观影计划。
随着深空探测的外部环境越来越好,北理工把“拓天”作为三大支柱型战略之一。于是,崔平远团队也越来越忙碌了。
2009年以来,该团队陆续承担国家“863计划”“973计划”项目,在深空探测的理论研究和模拟仿真方面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2009年5月,北理工成立了深空探测技术研究所;为了突出小天体探测技术研究,又于2010年开始建设“小天体探测与防御”实验室;在栾恩杰、吴伟仁等专家的支持和帮助下,北理工获批主办《深空探测学报》,该刊于2014年创刊,是国内唯一以深空探测为定位的学术期刊;2015年获批“深空自主导航与控制”工信部重点实验室。
“我们甚至开玩笑说,一辈子不换研究方向也可以。”乔栋笑着说。话虽如此,可他们从未停止前进的脚步。
2016年,我国首次火星探测任务获中央批准立项。我国有望在2020年前后实现自主火星探测,继而开展小行星着陆、木星飞越等探测活动。
崔平远团队承担的“973计划”项目研究工作正是火星和小行星的精确着陆问题,在不久的将来,“北理工轨迹”将环绕火星,服务小行星着陆探测活动。“我们设想在火星上布设数颗轨道器,最终形成一个类似地球上的GPS,通过规划轨道器的运行轨迹,配合着陆器在进入火星的过程中更多地提供信息,从而提高导航和着陆的精度。”团队成员、讲师高艾说。
创新来自煎熬
“一路走来,外人看到的是鲜花和荣誉,而在我们看来,这些都是经过长期的努力,一天一天积累、一点一滴堆积而来的。”乔栋说。
“就像牛顿从苹果落地中发现万有引力,理科的创新更多靠的是天赋、灵感,与之不同的是,工科的创新更多靠的是日积月累的付出。”团队成员、副教授徐瑞说。
大多数时候,工科科研人员的日子过得异乎寻常的单调。“我们每天做的事情都很平凡。早早来到实验室,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再看看学生做的东西,忙一忙课题实验,几乎每天都是如此。我们也想出去玩一会儿,但是没有时间。”团队成员、副教授朱圣英说。
感叹时间不够用、日子过得快,是团队里每个人的心声。乔栋告诉记者,科学家的日子是以五年为一个计算单位的,上一个五年所做的事都是在为这个五年做铺垫和积累。
只是相比“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深空探测研究,这样一轮又一轮的五年,不过是历史长河里微乎其微的小篇章。
采访即将结束,记者请崔平远总结一下“这是一个什么性格的团队”。他想了片刻,回答道:“这是一个工作很辛苦,偶尔会有委屈,但又舍不得离开的团队。”
崔平远告诉记者,有一位老师曾和他讨论过一个好团队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告诉我,能打硬仗、再苦再累也不会说个‘不’字的团队,就是好团队。”
一想到青年老师在科研过程中默默地付出,他常带愧意。“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怕苦怕累,大家都在深空探测事业的追求中闪耀着自身的价值。”崔平远坚定地说。
《中国科学报》 (2017-07-11 第8版 科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