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杰

林新奇

政策出台后可以预见的是三个趋势：高端人才会选择最合适的地方去，而不是一味聚集在北京；低端人力资源可能会因为生活成本的挤压受到市场的优化组合；中端人才会进行一些分化。政府主要是在宏观战略层面进行安排，剩下的则交给市场。

■本报记者 韩天琪

近日，在2017年引进非北京生源毕业生工作部署会上，北京市人社局副局长桂生向媒体透露，2017年北京坚持“两严控一支持”引进毕业生，即按照新版城市总体规划，对落户指标实施“总量封顶”，“严控城六区引进规模”“严控北京市禁限产业引进毕业生”，并“大力支持北京全国科创中心建设”。在北京，高校毕业生落户难度或再加大。

此番毕业生落户政策对北京市人才结构有何影响？落户指标的紧缩对人口控制能起到作用吗？《中国科学报》记者就相关问题采访了专家。

北京转型升级的必然选择

“北京市对人才的需求和落户指标总量封顶并不矛盾。”中国人民大学劳动人事学院教授林新奇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此次落户指标总量封顶的背景有两个，一是北京疏解非首都功能，主要目的是控制人口规模的增长；二是调结构、促升级，对整个人才结构做一些调整。“毕业生进京指标的变化同样也表现出两个特征，一是总量的控制或削减，二是人才结构的优化，这可以说是适应北京产业转型升级的必然选择。”

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程杰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户籍人口与常住人口是不一样的概念，“所谓‘总量封顶’和‘指标控制’与户籍人口有关，但并没有影响到北京和首都经济圈对人才需求的影响。很多国内毕业生和国外引进人才是为了高端岗位需求来的。即便在没有户籍指标的情况下，仍然会有很多高端紧缺人才到北京来发展”。

程杰指出，呈现的结果是户籍指标在总量控制甚至缩减的同时，并不意味着人才总量的引进和北京对高端人才的需求量会有所减少。“现在高端人才尤其是创新创业人才的需求集中在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北京对高端人才的需求是旺盛的，人才吸引力并不会因为户籍的控制而有所缩减，因为这种集聚效应已经形成。这对相应的竞争性城市而言可能也是有利的，比如，相对于更加开放且拥有同等发展潜力和机会的城市，北京可能会造成人才的部分流失。”

程杰认为，短期来看，以北京的现有基础，并不会因为户籍指标和户籍总量的约束对人才的流失造成重大影响；从中长期来看，上述新政对北京作为国际大都市的竞争力来说不是好事。

总量控制无法影响民营领域

林新奇认为，国有企业、政府和事业单位可以直接下达一些指标，而民营企业是通过市场化手段来进行人才调整和控制的。“企业发展或者产业选择会受到整个首都地区和国家宏观产业政策的引导。总体来说，民营企业哪怕不提供户口，毕业生方面也会有双向选择。”

林新奇指出，今后北京的人才结构与首都的战略定位和功能是联系在一起的。符合北京“四个中心”功能需要的人才就是适合北京的人才，对人才政策来说，北京现在重点要考虑的是骨干人才，形成人才竞争或人才流动。就国际趋势而言，竞争总是在高端展开的，流动可能是全方位的。对高端人才的竞争或者流动的引导，需要靠相应的产业格局或者国家各方面的建设来引导。“值得注意的是人才的流动并不是完全靠人才政策来引导，而是靠产业和社会整体的政策调控来引导。”

林新奇预测，政策出台后可以预见的是三个趋势，“高端人才会选择最合适的地方去，而不是一味聚集在北京；低端人力资源可能会因为生活成本的挤压受到市场化的优化组合；中端人才会进行一些分化。政府主要是在宏观战略层面进行安排，剩下的则交给市场”。

对北京人才结构的影响

“现在的城市人口和经济都是高度集中的，政策的干预并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程杰说，国际上的经验表明，大城市会越来越大，各个层次的人才高度集中，相应的城市运行成本会更低、效率会更高。“这是一般性的规律，并不会因为行政性政策的划分把这个规律打破。小城市没有很多的就业机会和创业平台，制度性的交易成本也很高。现在又不能像计划经济时期那样把人作为完全调控的生产要素禁止自由流动。现在人是自由流动的，劳动力市场的要素发展是非常好的。即便政策有引导，人才的流动也不会起太大变化。”

对于留京人才中的中等水平人才流失问题，程杰认为这是过去几十年劳动力市场发展的一般性规律，或者说是两极化的现象。也就是说高端人才和低端人才的岗位需求在增长，中端和中等技能的人才岗位在缩减，也意味着中等技能水平的可替代性（被机器和现代技术）更强，背后有其自然逻辑。“比如说，有些服务行业是机器不能替代的，或者说机器替代的成本会很高，高端人才技术水平更高，也很难被替代，恰恰是中等水平的劳动力更容易被替代。”程杰说。

此次“总量封顶”或对留京人才群体产生结构性影响：最优秀的那部分拿到户口会留下，差的拿不到也会留下，但中等人才面临的挑战就颇多了：近期的挑战有儿女就学和买车买房，远期的挑战有医疗和养老。相比之下，中等人才在地方大城市既能拿到户口，又可以获得较好的待遇，所以这部分人会离开北京。挑战人才而言并非坏事，将倒逼更多的毕业生破釜沉舟，重新规划人生路线，忘掉北京户口的含金量，让自己去更广阔的天地里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