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金属边框的眼镜架在棱角分明的面颊上,嗓音深沉沙哑颇具磁性,略一清嗓,陈涌海便开始了他在国科大新学期的第一节课。而对国科大学子而言,他们更好奇的是陈涌海究竟是摇滚歌手,还是科学家、博士生导师?
近日,窦唯发布新专辑《山水清音图》,担任这张专辑吉他手的竟然是中国科学院半导体研究所的研究员、中国科学院大学(简称“国科大”)岗位教授——陈涌海。当年一首《将进酒》让他在网络上迅速爆红,而今他再一次“圈粉”无数。
在国科大,陈涌海教授半导体光学。正值开学之际,期盼已久的国科大学子终于可以聆听“摇滚博导”的开学第一课。
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金属边框的眼镜架在棱角分明的面颊上,嗓音深沉沙哑颇具磁性,略一清嗓,陈涌海就这样开始了新学期的第一节课。
理性思维
感性启发
陈涌海所用课件的第一页是崔健的一首现代诗——《一块红布》:“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的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陈涌海并没像其他教授一样直接切入正题,而是提起了自己儿时的一名盲人同学,他说:“如果像我们这样的正常人,给你3天黑暗去生活一段时间,你一定会觉得有光的生活完全不一样。”从这里,他才引出了今天要讲的课程——半导体光学。
新学期的第一节课带有综述性质,侧重半导体与光学的交叉研究历程与当今前沿热点,旨在培养和启发学生们的研究兴趣。或许大多数教授都会先讲半导体的定义和作用。但是陈涌海却要先“咬文嚼字”一番,他从英语单词“semi-conductor”说起,将导体与指挥,半导体与不看乐谱的指挥类比起来。紧接着又就“半导体”这3个字,从它们在古代文字中的书写讲起,引经据典地讲每一个字是如何从象形文字演化而来的,又究竟有着怎样的含义;然后再将它们组合起来,讲解当今半导体究竟是如何定义的。经过此番追本溯源、贯通古今中外的深入剖析,学生们脑海里对“半导体”的来源与发展脉络就有了更为清晰而深刻的认识。
接下来,陈涌海顺势进入了课程,从半导体的简史讲到半导体物理的发展,然后又引入前沿研究进展,将半导体与光学从古至今丝丝缕缕的联系介绍了个透彻。
打开陈涌海的豆瓣小站,不难发现为什么看似艰涩、枯燥的理科课程能有一个如此生动、有趣的开场。在这里,他不但是一名民谣歌手,更是一位艺术家。涂鸦作品、风景游记、哲思感悟一一陈列其中;字里行间、笔墨丹青都一丝不苟地记录着生活中的点滴细节。陈涌海触类旁通、引经据典的背后是头脑中庞大的知识体系。他这样对同学们说:“我不指望大家能全部听懂,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听到一些东西,顿生兴趣,然后将来会在光学领域有所建树。”
艺术拓宽
科研的维度
陈涌海是一名科研工作者,同时也是一名音乐创作人。他的学生生涯要比常人来得更加丰富多彩,这也使得他能够从与常人不同的角度来看待问题。无论是童年时期跟随在电影院工作的父亲遍览佳片,还是高中时期受好友影响与音乐结缘,抑或是大学时期在课业之余苦练吉他、作词谱曲,都培养了他良好的艺术素养。
从北京大学毕业之后,已经是研究生的陈涌海又与大学时期学术小组的好友一同组成乐队“FB”,吹拉弹唱,尽显才华。兴趣一旦被点燃,就心无旁骛地努力下去。这不但造就了陈涌海,也鼓励了学生们不断探索人生的多种可能性。
陈涌海在课上提到,自己其实很喜欢科幻小说,只是没有时间去写,但他还是很喜欢去思考一些东西。他说,如果设想一个没有光的世界,在那里智慧生物应该如何去交流?一定要认真花时间去想一些问题,无论是否得到结果,都是有意义的。
课堂最后,陈涌海将他的音乐人好友所说的一句话赠与学生——“人,也是半导体。”“我当时没问他这句话是什么含义,但是我觉得挺有意思的!”陈涌海说,“半导体可变,温度一高,光一照就导电了;人也是可变的,不像那猪牛羊,性格也是会变化的。”
在陈涌海的身上有着科研与艺术的“交感”,在他的课堂上,艺术为科研开启了另一种维度。一如获得雨果奖的《三体》作者刘慈欣一样,物理学的背景为他的创作带来源源不断的灵感,从而将中国的硬科幻置于世界前列。
地地道道的科学家
“老师课堂上不讲段子不开玩笑,但并不无聊。有别于其他理工课,每小节以关键词的说文解字开头,援引诗词,让人耳目一新。比如讲声子为什么没有叫‘音子’,从它们的象形文字谈起,然后加以区分——‘声,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音,生于心,有节于外,谓之音’。每小节结尾常展示一些引人思考的图片,带来专业知识以外的一些启发,看得出老师是十分用心备课的。”中科院西安光学精密机械研究所、国科大研究生马新旭说。“选了这门课之后,我就可以跟同学们说,我的半导体光学是音乐老师教的啦!”马同学调侃道。
其实,听过陈涌海课的学生大多数都认为,尽管是因为一曲《将进酒》而让大家熟知他,但在同学们的心目中陈涌海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科学家。国科大研究生刘阳说:“由于之前在网络上看过陈涌海老师的演唱视频,因此以为老师在课堂上也会洒脱随性。其实不然,陈老师课堂内容丰富、信息量大。讲授过程中语速虽快,但逻辑严谨、思路清晰、内容详实,一旦讲解起来便一气呵成,完全和想象中的判若两人。如果说,课堂上的老师和演唱中的老师有何相似之处,那就是满腔的激情。”
其实,这倒是应了陈涌海在“知乎网”上写的那句话:“我自己唱来唱去的感受是,那股气一旦提起来,根本就压不下去,非一口气唱完不可,就像暴风雨不会喘气一样。”无论是科研工作还是民谣创作,他不喜欢一丁点的拖泥带水以及虚假的东西。一如他的歌声,没有无病呻吟,没有伤情抒怀,没有故乡远行,有的是他冷静地观察与乐观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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