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新红 来源:科学网 www.sciencenet.cn 发布时间:2017/4/13 21: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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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任鸟飞 鹫类知多少

 

高山兀鹫,猛禽中的巨无霸。在中国,它还有另一个为人熟知的名字:座山雕。兀鹫全身羽毛呈淡黄褐色,向下弯曲的钩形嘴,颈部细长,裸露的头和颈部有稀疏的白色短绒毛,体型硕大,全长1.1米左右,体重10千克左右,翼展可达到3米,多在海拔2400米~4800米的高原或者高山活动,喜欢四处游荡,活动半径达数千公里。

近日,由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研究员马鸣等人所著的《新疆兀鹫》出版,令人惊讶的是,这是中国第一部关于鹫类的著作。相对于国外的研究及浩如烟海的资料,中国有关鹫类的文献凤毛麟角,研究尚处在初级阶段。

“几乎是一个空白”

全球鹫类仅存23种,中国约有8种,所占比例是相当高的。马鸣解释,国内在物种的分类学、形态学等方面是有所发现,可这样的工作在国外都是100年前的事,我们才开始做本底调查,稍稍深入的了解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什么更深入的研究。

“国内仍缺乏完整详尽的研究鹫类繁殖生物学和种群分布状况方面的著述,甚至一些文章将兀鹫和秃鹫混淆。”马鸣直言,与国外相比,国内鹫类研究几乎是一个空白,这个空白是指深一层次的,比如高山兀鹫什么时候下蛋?小鸟什么时候出窝?一个窝有几个蛋?等等。

中国的鹫类“四多一少”,种类多(8种)、数量多(上万只)、分布省份多(面积大)及存在的问题多;“一少”指文献少,就是说关注度低。1949年以来,国内开展了几次综合科学考察,有一些鸟类学专项研究,但难以形成气候,在近70年的时间里,在新疆曾经从事过野外鸟类研究的人员不足30人。《中国动物志·鸟纲》迄今已完成了13卷,目前唯一没有完成的就只有猛禽一卷。国内还没有一本专门的猛禽杂志。这些都与国外形成巨大反差。

究其原因,马鸣认为主要有几个方面。

首先是经费不足,研究的人力、物力不足,国内做鸟类研究的人相对少,而他们做的多是一些温和的、知名度高的物种,这样专门进行猛禽研究的就更少了。

其次,猛禽栖息地比较特殊,多是远离人迹的高山峻岭,地处高海拔、高悬崖上,危险系数大,观测难度很高。

第三,猛禽位于食物链的顶端,数量稀少,难以寻找,不容易发现,没有研究对象怎么做研究?

第四,所有猛禽都属于国家级保护动物,禁止样品采集、取样、抽血等,过度干扰也是不允许的。

高山悬崖上找窝

2012年,马鸣申请到国内第一个鹫类基金项目,带领团队开始了新疆兀鹫的研究。他告诉记者,他们遇到的、也要解决的第一个难题是找到兀鹫的窝。只有找到了窝,才能将兀鹫锁定、盯住,可以在整个繁殖期里观察和研究兀鹫。

这听起来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实际操作起来有很大的困难。因为兀鹫的窝一般在高山里、悬崖上,不好找也难以接近。

开始时,项目组请了专业的攀岩队帮忙。不过很快发现,攀岩人员为了安全,在悬崖上吊了很多绳索,时间一长,就会造成老鸟不敢回窝、小鸟冻死饿死等情况,这种对鸟类造成干扰的方式不可取,只能放弃。

后来请了当地牧民帮忙才找到兀鹫的窝。从项目启动开始算,大概用了一年的时间。

“如果算上之前的工作,实际上用的时间应该更长。”马鸣说,早在报项目前,他们就开始收集信息,比如找志愿者做拉网式搜索,通过向导、保护区工作人员以及观鸟爱好者了解等,各个方面的信息汇总起来后,他们再到现场去看。加之他们在青海、西藏等地看到过鹫类的窝,有一定的感性认识,并做了记录。在新疆虽然说是另起炉灶从头开始干,但也不是一点经验没有。

马鸣告诉记者,鹫有一个特点,做窝会形成一个群落,是成片的,相当于家族,所以找到一个窝就能在周围找到很多,一个悬崖上就有好几个窝。现在鹫类的窝至少找了上百个,“观察对象就给锁定了”。

找到窝足以让研究人员兴奋,随后的工作也不容易,他们要爬上悬崖到窝里去做观察或者架红外相机等,危险时常出现。

一次在悬崖上,一股大风刮过来,马鸣说自己几乎站不住,差点栽下去。而悬崖上锋利的石头,一不留神就会把手割烂,马鸣的手上还有这样的疤痕。3月时他上去时因山体很滑,下不了山,后来是向导拉着他的手扶着他走,“那个惨状——困在悬崖上不敢动,稍微一动就有坠崖的危险”。想起当时的情形,马鸣仍旧唏嘘。

《新疆兀鹫》的著者名单中,除马鸣、徐国华、吴道宁三位主要著者,还列有其他20多位著者,他们中多是参与了野外工作的,有当地林业局帮助协调研究团队工作的,有当向导的牧民,有保护区的工作人员,等等。他们当中有蒙古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回族等少数民族。

“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们寸步难行。”就这些,马鸣还觉得不够,只能将那些帮助过他们的人写到前言里。

研究、保护都不能少

《新疆兀鹫》一书26.8万字、105幅插图、22个表格,全书9章,包括新疆猛禽介绍、鹫类的起源与文化、分类与分布、种群数量、繁殖习性、食物与食性、迁徙故事、兀鹫与猛兽(如灰狼、雪豹、棕熊)和有蹄类的关系、面临的困境等。

“考虑国内这方面的知识缺乏,更想把这些内容理顺。”马鸣说。

但这本书不是纯学术专著,是从科普的角度和方式来写的,比如开篇就介绍了什么是猛禽、这个物种几千万年的进化历史、中外的化石,还有古文中的鹫、鹫类与天葬及逸闻趣事等,可读性比较强。

无论是专业研究的体现,还是科普,对马鸣来说,写这本书的最终目的是对“鹫类的保护有一定的影响”。鹫类面临越来越严重的生存问题,数量少到快灭绝的地步,“鹫类的处境”一章中列出了国内外近20种造成伤害的鹫类的情形。

第9章也是最后一章里,画有一幅金字塔形图,底部是数量最大、种类繁多的草食动物,其次是杂食动物,上面是食肉动物,最上面才是数量少的腐食动物,即鹫类。

“它位于食物链的顶端,从草食动物传播给杂食动物,再传播给肉食动物,最后到腐食动物,意味着它是二次中毒、三次中毒的最终受害者,所以腐食动物体内积累了所有动物的垃圾、污染物,对物种构成了很大的危险。”马鸣说,因此,希望国家能加大投入,并重视起来。2015~2016年,他提出拯救“三鹫”倡议,建议在中国重点保护秃鹫、高山兀鹫、胡兀鹫三种不同类型的鹫类,以达到保护所有8种鹫类的目的。

“短短四五年,不足以深入了解进化了几千万年的鹫类。鹫类面临的问题很多,写作中不免有遗憾。”马鸣在后记中写道。

马鸣近些年做的都是猛禽的研究项目,从猎隼、金雕到高山兀鹫,接着是秃鹫的项目。他说尚待研究的问题还很多,比如鹫类的进化、分类地位、迁飞动力、繁殖周期、寿命等都不是很清楚。

“这些属于更难做的内容。我们势单力薄,一个团队也只在新疆做了一点点工作,对青海、西藏、云南、四川等地的鹫类都没有研究。所以这本书叫《新疆兀鹫》,不能叫《中国兀鹫》。”马鸣说自己已60岁,所以希望有更多的团队、更多的课题组加入进来。

《新疆兀鹫》,马鸣、徐国华、吴道宁等著,科学出版社2017年2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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