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寒细雨寄相思。清明时节,复旦园里,我们怀念那些曾带给我们亲人般温暖,如今已然故去的老师们。
日月光华,旦复旦兮,一代代复旦老师以毕生学问浇灌这片学术土壤,将学子培育为栋梁。如今,已经成为传道授业者的当年的学子,将来自他们引路人的谆谆教诲通过言传身教传递给年轻的一代。
此次,复旦的几位90后学生参与制作了我们的清明策划。她们说,整个拍摄过程犹如一次心灵的洗礼,每采访一位老师,就会被感动一次。一周拍摄完的800多分钟素材,她们根据自己的理解,用三天时间剪成了《清明•与师说》(上、下)两部小短片。十多分钟的长度,可能无法完整展现老师们不断探索科研,全心培育人才的一生。但我们相信《老师最感动我的一件事》,一定能让大家在这样一个日子回味绵长。
金力:
谈先生亲自跑到斯坦福大学,然后跟我谈,为什么要回国,为什么要为复旦大学,遗传学科的发展做贡献。当时正好是中午了,然后在食堂里吃了饭之后,我就带着谈先生到那个我们叫student lounge,就是给学生休息的一个大房间里面,里面有一些凳子,有一些长凳,然后谈先生在那儿睡下了。所以当时我看到以后,我就非常感动。
徐英瑾:
他感动我的,往往倒是真的是在讨论学术问题的时候,真的是一本正经的时候,对我提点的时候,进行批评的时候,这时候我就感觉到气场变了。俞老师和我争论的时候,有些问题,我觉得我是对的,俞老师当然有他的一个观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觉得俞老师是对的,我可能是错的,这是具体的一些观点。但是等到我意识到我可能错的时候,俞老师已经过去了,已经离开了我们。
穆穆:
我读书的时候谷先生是非常忙的,因为他是80年的学部委员,就是院士嘛,他当时也是复旦的副校长。当时的交通工具是比较差的,譬如像飞机的航班,也不像现在那么通。所以有的时候我感到,譬如像晚上他要从北京开会回来,他会坐夜车,坐一个卧铺。有一次他要我给他汇报,汇报我的工作进展,汇报我遇到的问题,他是跟我在北京就打电话让他的秘书跟我约好,第二天早上我跟着接他的车,到火车站去接他。接上他以后,利用接他的时间,再返到复旦校园的时间,跟他在车上汇报工作。
谈峥:
有一次他让我去邮局一趟,就是寄一笔钱给他在北京的老师,那时候他自己也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就说他到了这个年龄,仍然这么尊重自己的老师,会想到他,会想到资助他晚年的生活,这一点是让我非常感动的。
骆品亮:
我一个人出去到美国,那个航班还比较折腾,所以实际上我晚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快中午才到,才到我的这个达特茅斯这个学校。然而我刚到的时候,房东就跟我说,他说郑老师,有一个姓郑的老师,昨天晚上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问你到了没有。那我很诧异,实际上连我自己要住哪里,我当时都不知道。
陈思和:
我当时刚刚毕业,刚刚新婚,贾先生交给我一个任务,叫我校对一个清样,一本书的清样,当时我就,我认为我自己很认真地做了,做完以后我就交给贾先生了。等我过了一段时间,我就到贾先生家里去,我发现这个清样还在贾先生的桌子上,他改动非常大。他改出了很多我没有改出的东西。可是他对我一点没有说过什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才发现我当时做得很不认真。
张晖明:
就是我的论文交给蒋先生以后,蒋先生连标点符号都给我改了,可能我自己行文当中,有些是不严谨也好,或者是什么,都给我改了,有错字也改了,当然观点、逻辑结构,篇章分篇,或者是分段,分节,都有很多改动。
张月娥:
就说他看得就非常有趣,所以你说要一个什么句子我没有句子,但是我经常听到喏喏喏,他发现了一个新的地方。他让我看肝细胞,怎么好好的肝细胞,在那里变性了。
郑企克:
每个人来到世上,是为了什么?其实还是一个很根本的问题,吴先生为什么会这样做?(一个搞理论的,结果去搞核燃料,做原料的。而且搞放射性,那么大的放射性,那么毒的东西要带领一支队伍搞)我觉得换了一个,假如说是我们是搞过这一行,要我稍微偏一点,我就各种包袱都出来了对吧?
俞顺章:
在消灭血吸虫病,在1972年的时候他跟我讲,他说老俞,血吸虫我们已经走入到最后阶段了,这个时候我们要选择另外一个重要的项目。他说现在有一个任务,就当时我们中山医院发现启东肝癌是个高发区,他老先生到启东去,亲自去考察,那么最后发生这个事故,我送到中山医院的时候,他跟我讲,老俞这次我不行了,你们还要把这个事情要做下去。
葛剑雄:
比如说他最后在弥留之际,他已经早就不会说话了,他就总是啊啊啊啊的有什么叫,但是每当我在他的耳朵边上告诉他,你可以放心,那个国家历史地图集,我们肯定会把它做出来了,他就会平静下来。
采访手记:小情怀与大胸怀
小情怀积蓄情感,大胸怀成就事业。
这次采访如经洗礼。此前见过采访对象在各自领域的风范,却第一次见他们谈起老师时的沉思和眼泪。他们所讲述的先生身教与选择,传递的是复旦先辈的家国情怀,真可谓是大胸怀。
不去采访,不会听到陈思和教授坚定地说“我永远是贾植芳先生的学生!”言语中饱含孩子对父亲的追随;亲见金力院士的哽噎,才能被谈家桢先生建设中国
学科的决心所震撼;不听郑企克教授讲述,不知道吴征铠先生置生死于不顾,转理论研究向应用实验的坚定;不见穆穆院士,不会理解谷超豪先生那句“你去做做大气”,定海神针般的指引;不听俞顺章教授讲述,不知道上医苏德隆教授消灭血吸虫的上海经验解决了全国难题;与谈峥教授交谈,能体会陆谷孙先生终生执着的英国语言文学的美好;听骆品亮老师讲现代管理学科的开创者郑绍濂先生的故事,在那个只知道NBA的时候,却让MBA家喻户晓……
还有谷镜汧、谭其骧、蒋学模、俞吾金等等名师大家,他们和众多复旦先贤一起写就了复旦的学科发展史。我们怀念他们,是复旦情怀的一部分,我们砥砺前行,是让先生之胸怀得以延续。
——文畅写于采访后
视频制作:文畅 慕梁 吴丹璐 刘小琳 张琦
制图:尹逸柔
编辑:王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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