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兰

在刚刚过去的2016年春节，无论你是否是一位科学爱好者，相信都会有意无意地留意到一条讯息，那就是激光干涉引力波天文台LIGO官方宣布，在爱因斯坦提出引力波概念100周年后，引力波被首次直接观测到。这是天文学和物理学界的一件大事，但众多看似与它们毫无关联的普通人，也自觉加入传播、欢呼的队列。果然，宇宙可以让人们忘却国界和职业。

然而，从LIGO在1999年建成到2010年的整整11年间，科学家们并没有观测到任何确定的引力波事件，但它仍吸引了上千名科学家为之努力。于是，这个问题再次被提出，人类对宇宙的信仰为何几经沉浮，却经久不衰？

有人说，因为太空项目是科技进步的催化剂。每年，都有大概一千项从太空项目中发展出来的新技术被用于日常生活中，这些技术打造出更好的厨房用具和农场设备，更好的缝纫机和收音机，更好的轮船和飞机，更精确的天气预报和风暴预警，更好的通讯设施，更好的医疗设备，乃至更好的日常小工具。

可事实上，天文学研究是最不关心地球上的现实生活的。

德国哲学家黑格尔曾经说过：一个民族需要一群仰望星空的人，他们不只是注意自己的脚下。人类对宇宙的信仰根本上源自一种哲学的视角。

在宇宙的历史中，人类的出现不过只是“嘀嗒”的瞬间。人类越是发现宇宙的深邃浩瀚，就越是反衬自己的渺小浅薄，它可以带给人类思考。这种思考是一种全身心地沉浸于宇宙探索的体验，它源于人类对这个世界以及自身的好奇，从而破解人与自然关系的终极问题。如果人类探索宇宙想要看得更深更远，就需要更纯粹、更好奇、更忘我。

那么，只有宇宙探索需要这样极致的浪漫吗？当然不是。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校长拉斐尔·赖夫就人类首次探测到引力波致信全校，他鼓励学生们去思考那一天的发布，“因为它在一个广袤的背景上展示了，对基础科学问题人类为什么要探索，如何探索，以及为什么至关重要。”任何一个基础科学问题，都值得且需要科学家这样付出和努力。

在说到一切基础科学的本性时，那些大科学家告诉我们，它们都是以忘我为前提的。爱因斯坦曾经说：“人们对于他们直接需要范围以外的东西，一般是看不到的。对于直接生产物质财富的工作，他们才愿意付出代价。但是科学，如果要繁荣，就不应当有实用的目的。作为一个普遍的规律，科学所创造的知识和方法只是间接地有助于实用的目的，而且在很多情况下，还要等到几代以后才见效。”

事实上，这也是一段时间来，国内学界积极反思后逐步达成的共识——要运用科学，就必须让科学自身独立下去，如果我们只注意科学的应用，而根本不去探讨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必然会阻止它的发展。

因此，当我们期待中国科学界也能在未来获得类似的重大科研成果，消解科学功利主义的负面影响是当务之急。尊重科学家对未来科学独特的敏感和直觉，为一切“从好奇心出发”的研究扫除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