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洋 张东杰 凌晏 汤淼 陈凯 来源:中国科学报 发布时间:2016/12/19 10:5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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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福谦学术资料采集小组心得:态度比能力更重要

▲采集小组在讨论工作。

▲到经福谦的妹妹经贞谦家走访。

编者按:

老科学家学术成长资料采集工程系列报道已经连载了146期。采集工程是温暖而百感交集的旅程。从本期开始,本报将陆续刊发采集工程背后的故事以及采集小组的心得体会,分享他们采集过程中的感动和收获。

■姜洋 张东杰 凌晏 汤淼 陈凯

老科学家学术成长资料采集工程(以下简称采集工程)由中国科协牵头,教育部等11家部委联合实施,其目的是系统采集反映老科学家家庭背景、求学历程、师承关系的材料。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有数十位院士,对他们的学术成长历程进行采集,对于弘扬“两弹精神”、形成有利于创新的科研文化氛围具有良好的推动作用;同时他们的学术成长历史也是我国核武器科技事业发展史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记录了重要事件中生动细节的“活档案”,是宝贵的科技资源。随着老科学家渐入暮年,必须与时间赛跑,对老科学家学术成长资料进行“抢救性”采集整理。

经福谦院士被列入“采集工程”名单后,院士原所在单位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及其下属的流体物理研究所从人、财、物等方面给予了大力支持,流体物理研究所组建了由所科技委委员贺红亮担任负责人的采集小组,配备了符合采集要求的设备。

所领导对该项目高度重视,所党委书记吴强、副书记刘本玉对该项工作作出安排部署;在日常工作中关注采集进展,协调解决困难,并强调要按照高标准严要求开展工作,要特别注意历史资料的准确性、可靠性和真实性,采用纵横结合的方法,从时间节点和资料类型两方面分工,切实细致地做好这项重要的工程。

在所领导的支持和关心下,采集工程小组积极开展行动。

经过两年多辛苦的工作,取得了一系列成绩,被采集工程首席专家、项目办公室负责人张藜教授评价为“非专业的团队做出了专业团队的水准”。如此评价,实属过誉。回首过往,在采集过程中历经了困难挫折,也想了很多方法对策,在此进行小结,希望能对今后的工作有所帮助。

采集工作管理

本着对历史负责、对老科学家负责的态度,采集工作的要求极为严苛——要准确、完整、清晰地描述老科学家家庭背景、求学历程、师承关系,以及对其后学术风格、科学成就产生深刻影响的工作、学术交往中关键人物、重大事件和重要节点,勾勒其学术思想、观点和理念的产生、形成、发展过程,并提炼总结其学术成长特点;在采集过程中要找到每件事的证据并互相印证,记录要做到“字字有出处”。由此可见采集工作不仅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还需要在采集过程中付出极大的耐心与细心,而采集组成员均属兼职承担此项工作,在本职工作繁忙的前提下,只能利用碎片化的工作时间以及业余时间开展,常常出现的情况就是手头工作一忙,将采集工作置于脑后;等到时间紧迫,再从头抓起,急急忙忙地赶工,不仅费时费力,容易出错,而且常常会出现重复劳动,效率极低。

为了避免这一情况,至关重要的是在项目全过程进行整体统筹策划、制定周密的工作计划。

首先要分工明确。采集人员配备齐全之后,项目负责人将成员分为四个小组,分别是研究报告撰写组,负责访谈及研究报告撰写;实物采集组,负责实物的采集整理,并根据实物资料撰写资料长编和大事年表;音像组,负责摄像、录音及后期的整理工作;对外联络组,负责查找线索、联系相关的知情人员。每小组均设置一名小组长,在采集项目负责人的指挥下,进行组内事宜的安排协调。

其次是阶段性有序推进。采集工作组定期召开会议,总结上一阶段的工作并部署后续的进程,讨论存在的问题并商讨对策。例如在2016年年初,为了能够更好地迎接结题,负责人提前制定了“2+2+2”计划,确定了每两月需完成的任务及所要达到的目标,并在相应时间节点召开会议进行检验、督促进度。在这一严格要求下,采集工作组成员按部就班,稳步推进采集工作。

再者是外出采集做到“三有”,即“采集前有计划、采集中有方法、采集后有总结”。在时间紧、任务重、经费紧张的情况下,为了获得最佳的外出采集成果,每次均指定一名外出采集临时负责人,召开外出小组行前会议,共同商议确定本次出行的采集日程安排、采集对象、拟达到的采集效果;外出采集过程中,由临时负责人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全面协调和工作部署,并根据具体情况及时调节;采集完成后,由临时负责人主笔、其他成员提供资料,形成外出采集总结,涵盖采集日程、采集对象、采集成果、下一步采集计划等内容,上交项目负责人并分发给其他成员,有利于全面把控采集工作的整体进度及部署,也促进了组内信息的共享。通过这“三有”,最大限度地提高了采集工作效率,达到一次出行、多方收获的目的。

第四是加强信息沟通。由于采集工作组成员分属不同单位,且大部分工作需要在业余时间进行,经常性聚在一起讨论采集工作的机会并不多。为了加强信息的沟通交流,工作组建立专门的“经采真精彩”微信群,将搜集到的信息资料在群里共享,有利于各分小组之间协调开展工作。同时,在外出采访过程中,常常会遇到采访对象临时想起知情人,需要增加采访,在外出采集人员搜集资料不便的情况下,在家的成员可以先行通过各种渠道搜集信息,再通过微信群,及时向外出采集的人员提供信息支持及人力、物力支援。

通过全过程的系统化、科学化管理,采集小组上下一心、携手共进,合力推动采集工作。

采集中具体困难及对策

投入工作之初,采集组迎面遇到的“三不”困难,着实令大家颇为挠头。

困难一——“不在”:经福谦院士已于2012年逝世,通过访谈直接获取关于他成长经历的第一手资料已不可能。而且,经院士性格谦和、为人低调,留下关于自己的各类文字记录很少,能够找到的唯一有价值的参考资料就是一本《经福谦院士八十华诞文集》。他的第一任妻子杨秀会曾经是他的学生,1964年后与他在同一个科研所工作,也是他工作上的挚友,俩人相濡以沫40多年,杨秀会见证了经福谦在学术上的成长。然而遗憾的是,杨秀会于1999年患老年痴呆症走失,经多方寻找未果,这成为经福谦心头之痛,也中断了我们从另一条途径挖掘线索的可能。现任妻子方多珍,与之相处仅仅八年时间,且方多珍基本上没有介入过他的工作,对其学术方面一无所知。

困难二——“不知”:经福谦从小学到高中直至大学,历经战火,几度辍学、失学、复学,先后在四所小学、四所初中、三所高中、三所大学断断续续完成学业。他曾经就读过的学校,有的已毁于战火、有的已停办,寻找数十年前的知情人更是有如“大海捞针”,这对采集组进一步了解学校教育对经福谦性格特点的形成造成很大困难,同时也影响到对经福谦师承关系的深度梳理。

困难三——“不明”:经福谦长期从事核武器研制,相关工作内容均涉密(这也是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各采集组所遇到的共性问题)。一方面,受到保密管理的限制,采集小组不能够在涉及武器研究方面进行深入了解,实物资料的采集更不可能,难以准确厘清经福谦的研究经历;另一方面,采集小组成员大多是年轻人,隔行如隔山,不仅对采集工作中涉及的文史类知识几乎不懂,对经福谦所涉及的专业知识更是不明,深感采集工作无从下手。

面对重重困难,采集组全体成员充分发扬“三多”精神:多一点诚心、多一点耐心、多一点细心。大家共同努力,采取了多种措施,打开了工作局面,获得了较为丰硕的采集成果,一些资料甚至纠正了历史遗留的谬误。

面对“不在”这一困难,采集组成员首先请了两位与经院士共事多年的老同志作为项目顾问;同时制作了征询表,表中内容涵盖了与经院士共同经历事件的时间、地点、内容,以及是否有实物等要素;考虑到有些人虽未亲身参与某些事件,但知道谁是知情人,因此设置了“相关知情人”及“联系方式”栏。随后,在经院士的学生、同事、亲属中大范围发放。通过这种“广撒网”的形式,以期能够“多收鱼”。

在收集到大量反馈信息后,由于这些均属于碎片性的信息,该如何归纳处理?初期颇有点无从下手之感。采集工作组经过细致考虑之后,发现一个词语“格物致知”非常适用,并对之赋予新的含义:画格——填物——致知。采集组从查阅人事档案入手,在顾问的帮助下,先将经院士83年的人生梳理出一个简单的大事年表,然后以时间为横轴,事件为纵轴,划分出少年求学时期的颠沛流离、原子弹突破时期的奋发创新、担任基层领导时的深耕国防科技、升任高层时的推动学科发展四个框格。明确了经院士的学术成长脉络框图,瞄准每一个格子,将搜集到的碎片信息逐格填入其中,然后根据线索进一步查档案、找资料,逐一填充细化框格、重建那段历史。填好每一个格子,必须完善六大要素: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意义、院士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格子填好了,还有最重要的一步,就是从格子中抽取一条线头——院士学术思想的成长历程,所有线头糅合在一起,便成就了院士学术成长的主线。

面对“不知”这一困难,无他法,唯有秉持“不抛弃每一条线索、不放弃每一次可能”的原则,深挖细究。首先针对经院士求学经历非常复杂这一特点,采集组先根据其人事档案资料按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阶段绘制了求学经历一览图、关键同学一览图以及经院士的家世背景图谱,对院士的早期经历建立了初步认识;随后在旧书市场竭尽所能购买到有关学校的历史资料进行分析,从校友录上寻找相应年代的有关人物。经过分析,确定了重点采集对象,列为实地走访目标。采集小组追寻着传主的求学轨迹,北上南下,到13所学校,与校长、同期校友等人进行了深入访谈,采集到的各时期学校历史资料,经福谦在校时期的花名册、成绩单、历史照片等资料,有助于厘清经院士的师承关系,又挖掘出了学校教育对其性格特点所造成的深刻影响。

面对“不明”这一困难,由于保密是“红线”,不可以触碰,采集工作组只有“剑走偏锋”,以院士所从事的基础研究为切入点,着重从推动学科发展着手,提炼其学术思想特点。因此,采集组成员首先在顾问的帮助下厘清了院士学术成就的几个主要方面;再阅读院士所写的公开的学术著作,虽然对专业知识完全不懂,但是通过“恶补”,基本掌握了其中的重要学术名词及关键点,进而在访谈及实物查找过程中抓住要点开展进一步的挖掘。

在人物访谈和实物搜集这两方面,采集组也进行了精心的策划。

由于经院士逝世,直接访谈已不可能,而旁证必须多方验证以保证其真实性和准确性。为此,采集组扩大访谈范围,首先确定了经福谦的亲属、子女、同事、学生等一批关键人物,按照年表中梳理出来的重大事件和重要节点,对他们进行重点访谈,再根据他们在访谈中提供的线索,寻找更多知情人,进行延伸访谈。

访谈可大致分为两个步骤,其一是初访,采集组先根据手头的资料以及征询表获得的信息,掌握访谈对象与院士的主要交集,以聊天的形式与对象进行充分的沟通,在轻松的氛围中帮助他们开启封存已久的记忆;据此拟定了详细的访谈提纲发给对方,留给对方几天“缓冲”时间,请他再进一步回忆其中的细节,随后再进行正式访谈。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提高访谈所能获得的信息量。一些口述者虽然年事已高,在与采集组成员的多次交谈中,逐步回忆当年的经历。通过他们见证历史、还原历史,采集组从中获得了许多生动鲜活的细节,成为对档案性资料的重要补充。

对于采集到的经福谦本人的工作笔记、思想汇报、自述性小传、科研工作总结、科研工作设想等一批珍贵的实物资料,流体物理研究所首先制定了专门的保密审查制度,对每一件资料进行了细致的审查,鉴别其中是否包含涉密信息。经过筛选后,对于确认为公开的资料,通过向相关人员询问、查找参考资料等各种手段,及时完善相关信息并录入资料清单、补充入资料长编。由于资料的获取是阶段性的,即在某一时期可能会一次性获得很多资料,必须对资料进行随到随记录,并贴上临时标签装袋。对于很多如笔记本一类的专业性较强的手稿,则是发动群众的力量,请经院士的学生分批负责进行鉴别,明确手稿所写的时间及主要内容,并撰写相关摘要。这些手稿记录了院士的学术成长历程,将其按照时间顺序理好,为我们从中抽丝剥茧,窥见其学术思想提供了重要帮助。

综观采集过程,成员们心中牢记采集工程老师们的叮嘱:“态度比能力更重要”,面对种种客观条件的限制,秉持经院士“永不言弃”的科研精神,竭尽全力,做到自己心目中的最好。

(作者单位: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流体物理研究所)

《中国科学报》 (2016-12-19 第8版 印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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