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

张秋生：中国EMBA教育必须回归本源

■本报记者 钟华 实习生 王艺霏

EMBA教育的本源就是给想要成长的企业家提供一个学习和交流的机会。他们是带着产品、带着项目来的，也是带着问题、带着困惑来的。

2002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正式批准了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等30所大学试点开办EMBA教育，在中国大陆开启了EMBA教育的先河。十多年来，EMBA教育在中国迅速发展的同时，也因招生人数过多、“天价学费”等问题，饱受诟病。

北京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作为国内首批开办EMBA教育的高校，在这些年来的教学实践中渐渐形成了自己的特色。本报记者采访了该校经济管理学院院长张秋生，请他为当前的中国EMBA教育把把脉。

EMBA教育起到支撑作用

《中国科学报》：开始于2002年的中国EMBA教育，在短短13年的时间里从30所试点大学2000多名学生，发展到如今60多所院校每年上万人的规模。EMBA教育在中国发展如此迅速的背景与原因是什么？

张秋生：EMBA教育在中国的迅速发展，首先是与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需求密切相关的。此外，中国的管理教育有一个断层——在上世纪80年代以前，中国的管理教育很少。因此，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中国的EMBA在这13年间，经历了起步、急速发展、高峰，然后下滑的过程。

之所以经历这样一个过程，是因为大家都注意到这并非是一个理性的发展。因为中国企业的数量非常巨大，所以对EMBA这样的教育需求才会增加。但EMBA教育在过去十几年的发展可能比中国经济增长要快了很多。

当然，任何的新生事物的发展都不可能是完全理性的，这都是正常的。中国EMBA教育如果说从2002年到2014年算一个周期的话，那么这一周期，也让我们这些教育从业者从某种程度上既收获了一定的教育基础，中国各大商学院的发展也获得了一定的物质基础。

有了这个基础，我们才得以跟国际商学院作平等的交流，才得以吸引到国际一流的学者回国工作。无论从学科发展、人才培养、国际交流，中国进步等各方面说，EMBA教育都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支撑作用。

《中国科学报》：从2009年开始，国务院学位办对全国范围内从事EMBA教育的学校梯队与招生规模重新进行了规划与调整，此举是否也是针对这种不理性的迅速发展而采取的措施？

张秋生：确实是，那时候EMBA教育的市场特别好，因此很多学校争相要开设EMBA教育。国务院学位办通过名额来对教育资源进行匹配，对学校、招生名额进行限制，避免让EMBA教育走向失控。

本土、国际不能截然分开

《中国科学报》：与国外的EMBA教育相比，中国的EMBA教育有怎样的本土特点？

张秋生：这两种EMBA教育就像是在两种环境、两种土壤中的两颗种子，种出来的肯定是两种作物。应该说，这两种作物都在相互的学习和交流当中。

北京交通大学经管学院现在在MBA教育中作这样的一个活动，我们与美国伊利诺伊香槟分校（UIUC）合作开设了一门“管理咨询”课程。他们的做法是学院与相关企业合作，给企业做跟踪咨询：从学生的入学到毕业的两年期间，围绕着企业面临的特殊问题，与学生作相互的沟通。这样的管理咨询就是一个很实际的、把书本知识与具体企业的需求结合的教学。

现在我们把这门课程扩展到中国，在中国找五家企业，让中美两所学校的学生共同上这门课。中国的企业可以接受中美两国学生、老师的建议。这对于中国和美国的学生也都有国际化的收获。

所以也不能说我们EMBA教育是中国的、本土的。我的理解是：本土的就是国际的，国际的就应该是本土的，不要将两者截然分开。国际化是一个大趋势，这两种不一样作物的基因，在国际大背景下会越来越交融。

《中国科学报》：在与国外商学院的交流过程中，是否也能感受到中国EMBA教育与海外的一些差距呢？

张秋生：在这轮发展中，我们也知道了中国大陆的EMBA教育与港澳台地区的EMBA教育以及与国外的EMBA教育有些不同的地方。比如收费过高，国内一些高校高额的收费与国外和港澳台比是没有吸引力的，也不是一个社会可以接受的价格。还有在教学、研究上的论文导向，而不是真正解决学生在企业管理中遇到的现实问题。还有就是被社会所诟病的一些企业大佬们给EMBA教育带来的不良风气等。

我觉得经历了这样一个周期后，EMBA教育下一个12年的发展会走向更国际化、更理性、以教学科研相长的道路。这些年来，我国的EMBA教育更主要的还是在拼名气。而那些外在的东西经过了市场的大量淘汰，在面纱揭开之后回归更为内在、本源的东西，才是EMBA教育发展的核心。

务实是基本问题

《中国科学报》：EMBA教育的本源是什么？

张秋生：在我看来，EMBA教育的本源就是给想要成长的企业家提供一个学习和交流的机会。他们是带着产品、带着项目来的，也是带着问题、带着困惑来的。

在与EMBA学员的交流中，他们告诉我：“我们营销空挡是个问题，希望营销课程能帮我解决。”“公司现在在做‘十三五’规划，我面临着公司下一步要怎么走的问题，我需要战略辅导，希望战略管理的课程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所在的公司准备融资上市，怎么找中介机构。怎么找投行，怎么找证券公司，能够帮我走完上市的这个过程？”学员需要的是这些，那我们就按照这个路子去做的——这就回到EMBA最本源的地方了。

北京交通大学经管学院跟产业经济联系特别紧密，学校有交通、基础设施、电力能源等相关学科，最核心的竞争力则是与交通有关的产业。不管学员提出哪个方面的问题，经管学院都能为他们提供帮助。我们慢慢坚持下来，会形成一个务实的文化，把北交大作为一个交流的平台，一个能够为企业提供综合服务的环境，成为EMBA学员的一个很好的资源。

《中国科学报》：如此说来，务实，回归企业管理是EMBA教育中最基本的问题？

张秋生：务实是最基本的、最基础的。此外，EMBA教育的本质还是引领，我们已经确定了经管学院的愿景是成为引领中国产业发展的商学院。“引领”二字就不仅是务实能解决的，作为教师，你不仅要教他们，还得能带领他们。你要用科学的训练，带他们、教他们如何走向未来。

作为教育者，要能看到未来发展的一些趋势。比如国际化；更加重视企业和商业道德；要履行社会责任；环境保护；创新是引领整个社会发展的基本力量；还有企业道德、商业竞争的一些基本原则。另外，教育者还要了解政策，把握政策。第三是技术引领，行业内的新型技术、商业模式，行业中的新的技术进步，提供行业的信息库。

要做到这些，我们就要对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师资建设、课程建设、教材建设……下一个12年有许多事情要做。北交大商学院各个学科的老师要更加能够联系企业，联系社会。要求老师更多地参与到社会活动中，能够更好地融入EMBA学员所要求的那种环境当中去。

责任是EMBA教育应该强调的另一个本质。对于企业而言，挣钱是手段，不是目的。企业的目的是为了整个民族和国家，这是一个责任的问题。我们在学员知识能力的培养中，不仅要传授先进的管理思想和经验，更应崇尚家国情怀和责任意识，宣扬正直完美、诚信奉献的社会道德，注重良好商业伦理的培养。企业家们如能把国家的责任和家庭的责任承担起来，这个社会将更和谐，更回归它的本源。

应该说，完善EMBA教育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在教学实践过程中不断推进。比如我们已筹备数年积极争取国际商学院认证，这也是一种探索和促进，通过商学院认证把这些关乎教育本质的东西体现出来。我想一旦回归本源，未来的中国EMBA教育会更加理想，会更加健康，更加切实地为学员成长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