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毕业证上的“业余”两字，让四川西南航空专修学院陷入舆论漩涡。

7月7日、8日晚，自称该校应届毕业生的网友“耳朵靖”连续发帖称，该校2012年招生手册注明“实行全日制教学”，然而，她与同学学习3年后，毕业证上“学习形式”写的却是“业余”。截至发稿，原帖阅读数已超过10万次。

对此，四川西南航空专修学院教务处处长陈志泉7月9日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采访时回应，该校系培训机构，不能进行学历教育，因此组织学生报考的是另一所职业院校的成人大专。他表示，招生宣传提及的“全日制”其实指的是培训时间，“这种说法有打擦边球的嫌疑”，目前已进行修改。

成都市教育局负责处理此事的工作人员则表示，经初步核实，该校并无违规行为，目前已要求学校向学生及家长做好解释沟通工作。

3年学习拿到“业余”文凭

网友“耳朵靖”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初中毕业后，她来到四川泛美教育集团的一家中专学习，毕业后进入同属该集团的四川西南航空专修学院。

该网友7月7日上传的成人高等教育毕业证书显示，她在航空服务专业“业余”学习修完了专科教学计划规定的全部课程。教育部学信网也显示，其学习形式是“业余”，不过，这两张图片载明的毕业院校均为“成都职业技术学院”，而非就读的“四川西南航空专修学院”。

网帖还附上了该校微信公众号的截图，截图显示，该校自称是“专注培养航空人才的全日制航空学院”。

对此，7月8日下午，四川西南航空专修学院在官方微博回应称，学校不存在欺骗行为，引发争议系学生理解有误或竞争对手所为。回应称，该校是一家培训机构，非学历教育，学生学习形式为“民航专业培训套读成人大专”，入校后参加文化课补习，通过全国成人高考并合格后方能被成都职业技术学院录取为成人大专学生。回应还附上一张协议，载明学院的职责与义务之一是“负责学生的成人高考考前培训、专业教学、学生教育管理、就业前培训工作”。

记者注意到，网友此前上传的录取通知书也已注明了“成人教育”，即：“你被我院成人大专航空服务专业录取”。

当晚，“耳朵靖”再度发帖回应，称学院在招生宣传阶段未明确说明该校是一所培训机构。她上传的该校微信公众号最新截图显示，该校介绍中的“全日制”3个字已被删去，并改表述为“专业民航技能培训学院”。此外，该校2012年招生手册中也注明是“实行全日制教学”。

该校另一名毕业生也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他对学校的声明不能信服。他称，当时还不懂成人大专意味着“业余”文凭，入学后参加了成人高考，“如果知道，肯定不会去了，那只是个培训机构啊。老师招生的时候也不明说，我只了解到那是个‘很好的学校’”。

据了解，目前我国高等教育有全日制教育、非全日制教育之别，前者通过全国统一高考入学，后者则包括成人教育，学习方式又可细分为业余、函授等。尽管两种教育形式都被国家承认，但从社会普遍接受程度来看，全日制教育比非全日制教育更高一些。

校方表示系误解，已修改相关表述

四川西南航空专修学院与成都职业技术学院是何关系？为何在网友发帖投诉后删去微信公众号“全日制”的表述？

陈志泉说，四川西南航空专修学院除了自身是培训机构之外，还是成都职业技术学院成人大专的校外教学点。因此，学院的教学任务一是对学生进行考级、考证的相关培训，二是代替成都职业技术学院完成学历教育的课程教学。

“针对拿不到全日制文凭这个问题，我认为我们在招生阶段，向学生解释得还是很清楚的。”陈志泉说，在招生宣传的时候，他们也提到过成人大专、参加成人高考等信息，每年5月学校还会组织成人高考强化培训，报名系统也和普通高考不同，即便学生进校前没了解清楚，之后仍有很多机会和渠道弄明白。

“学生不明白的地方可能主要在于，为什么全天在学校读书，最后毕业证又变成业余的了。”陈志泉解释，只有通过普通高考并达到录取分数线被正式录取的学生，才能拿到全日制的文凭。“学生虽然接受了学院的全天培训，但因为没有参加过普通高考，所以全日制文凭肯定是拿不到的。”

“当然，我们也不排除在招生过程中，有个别老师为了自己的业绩，在进行宣传的时候，有语言模糊、或者回避了一些家长认为很敏感的地方。”陈志泉说。

对于学院官方微信简介上删除“全日制”3个字一事，陈志泉解释，四川西南航空专修学院与同属四川泛美教育集团的四川西南航空职业学院，由同一个团队运营微信公众号，但四川西南航空职业学院发放的是全日制文凭，所以该团队在编辑简介时有可能“存在工作失误”，所以混淆了两个学院的区别。他同时表示，该失误对2015届毕业生没有影响，因为他们当年并非通过微信平台了解学校。

陈志泉表示，学院感谢学生提出的质疑，也愿对工作中的瑕疵进行调整。“我们现在正在让网络宣传办公室逐一检查我们在网络上的宣传，是否有打擦边球、混淆两所学校性质的说法。”他坦言，学院名称出现了“专修”两字就说明是培训机构，“我们提到的全日制，指的其实是培训时间，这种说法有打擦边球的嫌疑，不符合科学宣传的规律”。

教育部2008年已叫停“成人教育脱产班”

事实上，类似四川西南航空专修学院运营模式的教育机构，在全国范围内并不少见。

2013年，中国青年报记者曾调查发现，北京近10所高校招收应届高中毕业生甚至高中在读学生进入空乘专业。这些学校的共同点是，招收的学生多为落榜或未参加高考的应届生，在以培训技能、文化补习等名义招入学校后，这些学生“先上车、后买票”参加下一轮的成人高考。

这些学生在学校全日制学习3年或两年后，最终会获得成人教育学历，学习形式为“业余”。通常，学校会承诺为他们推荐或介绍工作。

这种被冠以“业余”的教育形式，显然与一般理解的成人教育不相同。“业余”一般指半脱产、夜校，利用周末或晚上上课，而全天候在学校上课显然属于全脱产。

早在2008年，教育部已叫停成人教育的脱产班。有关文件称，成人高等教育要积极适应在职从业人员的需求，继续坚持以业余学习为主的办学形式，普通高等学校停止招收成人脱产班。

这一政策打破了一个市场。据媒体报道，此前，有考生认为成人教育的脱产学习在一定程度上满足落榜生的需求，而函授、业余两种学习形式基本利用晚上或周末上课，“对于十八九岁的高中毕业生来说，如何打发白天的时间成了大难题”。

然而，部分成人教育机构至今仍然以“业余”教育之名，行“脱产”教育之实。这类现象一直未得到教育部门的有效监管。

记者注意到，教育部此前多次发文规范成人教育。例如，禁止考生“先上车、后买票”，要求明确学历教育、非学历教育等办学属性，不得进行虚假宣传、模糊宣传，高校要进一步加强对所举办的各类成人高等教育和继续教育的统筹和管理。

记者从四川西南航空专修学院了解到，目前，该校已安排相关人员负责和学生、家长进行沟通。

“在今后的招生宣传中，我们会把工作做得更细一些，让家长学生更了解。特别是对于本教育集团中专升上来的学生，我们会解释清楚，如果不愿意读成人大专，就继续在中专进行第三年的培训，拿中专毕业证；如果要报普通高考，也由家长和学生自己选择。”陈志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