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裔团体推动美国政府尽早调查哈佛大学招生歧视

2015年5月15日这一天，可能成为美国亚裔的一个重要日子，意义可能不亚于非洲裔美国人的“1963年8月28日”。1963年8月28日，马丁·路德·金博士发表了《我有一个梦想》的演讲，此后，非洲裔美国人争取平等和人权的斗争汹涌澎湃。2015年5月15日，一群亚裔美国人走进美国国家新闻俱乐部，代表全美64个亚裔社团，宣布对哈佛大学在录取中歧视亚裔学生的行为向联邦司法部提起行政申诉。

日前，这次“哈佛申诉”的执行委员会主席赵宇空接受了中国青年报记者的电话专访。赵宇空称，此次申诉的目的，是要求司法部和教育部调查哈佛大学是否违犯了美国1964年人权法案的第六条和美国宪法第14条修正案，促使哈佛大学和其他常春藤院校终止这种歧视，对包括亚裔在内的所有的美国孩子提供平等入学的机会。

“种族配额”是公开的秘密

申请大学，是美国高中毕业生的一个重大人生关口。对于亚裔学生来说，这一过程的压力尤其巨大。一方面，因为亚裔向有重视教育、推崇名校的传统；另一方面，还因为亚裔常会感觉到在申请大学时处于不利地位。

赵宇空1963年生于中国，1992年移民美国，现为西门子能源公司（美国）全球规划总监，并在美国南部城市奥兰多一家媒体上开设专栏。2013年，赵宇空出版了《华人成功的秘诀：五个激励人生的儒家价值观》一书，向美国社会介绍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

赵宇空说，亚裔学生申请进入哈佛大学时面临歧视，亚裔的录取分数最高，其次是白人，黑人和西班牙裔学生则最低。一项研究成果可以佐证这一点。2009年，普林斯顿大学社会学家托马斯·埃斯彭沙德及其同事的一项研究表明，亚裔学生若想进入美国顶尖高校，分数平均要比白人申请者高140分，比西班牙裔高270分，比非洲裔高450分。

在常春藤院校的招生中，针对亚裔学生的种族配额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令人不解的是，几十年来美国人口组成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但哈佛大学在新生录取时一直保持着这样一个比例：14%~18%左右的亚裔、42%~49%的白人、6%~8%的非洲裔、7%~9%的西班牙裔。《华尔街日报》文章称，亚裔已成为哈佛招生中的“新犹太人”——20世纪上半叶，哈佛大学及其他常春藤院校一直对犹太人实行歧视性的政策，限制犹太裔申请者入学。

在美国广受欢迎的大学入学指南“普林斯顿评论”警告亚裔申请者称，在申请顶尖高校时，不要在申请书上贴上你的照片，也不要回答任何有关种族背景的问题，更不要在申请材料中显示哪怕听起来像亚裔名字的一些信息。

埃斯彭沙德也表示，他6年前在这一领域的一项研究显示，亚裔学生在美国大学录取时确实“很不占优势”。

亚裔的不满积聚已久

早在1988年，美国亚裔就曾向教育部对哈佛大学进行申诉。经过两年的调查，哈佛大学对亚裔的录取率从1988年的10.8%增加到了1991年的16.1%。在一定程度上，申诉可以促进哈佛大学消除隐形配额制和对亚裔的歧视。

赵宇空表示，过去20多年，在哈佛大学招生的问题上，亚裔的愤恨积蓄已久。此前，已有过3个亚裔孩子对哈佛进行了申诉，但并没有结果。现在，亚裔孩子们感觉压力越来越大了。他注意到了这一现象，在今年1月时开始申诉准备。“哈佛申诉”的决定正式公布后，迅速获得了全美各地64个亚裔组织的响应。赵宇空说，亚裔不想再做“哑裔”了。

这次“平权努力”对包括华裔在内的美国亚裔社会具有重大意义。它是美国亚裔挑战名校对亚裔学子的歧视性做法所进行的一系列平权行动的新的一步，而且不再是美国华裔在唱独角戏、孤军作战，若干印度裔、巴基斯坦裔和韩裔组织也加入其中。美国主流社会及政要也开始关注和支持这一行动，例如，来自加州的共和党籍联邦众议员罗拉巴克出席了5月15日的新闻发布会，多名加州议员出席了发布会的美西分会。赵宇空介绍说，美国主流媒体也很关注起诉情况，包括《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华盛顿邮报》等11家主流媒体对这件事发布了详细的报道。这种状况是前所未有的。

赵宇空称，此次申诉一共提出了7点要求——要求美国教育部民权办公室和司法部民权司教育机会处启动客观调查；要求哈佛大学立即停止招录过程中基于成见、种族偏见和其他歧视性手段评估亚裔美国申请人的做法；要求哈佛大学立即停止招录过程的种族配额或种族平衡行为；要求哈佛大学立即停止招录过程涉及种族内容的做法，须严格按照美国最高法院的相关规定进行；要求哈佛大学在申请人评估过程中限制使用主观性的标准，相关做法应以有利于教育而不是种族平衡为出发点；要求哈佛大学参照其他知名公立大学的做法，公布申请人资质材料；要求美国教育部和司法部采取必要的适当措施，确保哈佛大学和其他“常青藤联盟”院校不再歧视亚裔或其他任何族裔申请人。

赵宇空说，采取行政申诉的方式来表达亚裔美国人的这一诉求，有多重考虑。一方面，可以与知名平权活动家布鲁姆先生代表非营利组织“公平录取学生组织”控告哈佛大学对亚裔学生入学录取设下较高门槛的行动形成呼应；另一方面，这也反映了亚裔群体对美国政府的信任。此外，相较于动辄耗资数百万美元的法律手段，行政申诉的费用比较低。

赵宇空介绍说，申诉行动的组织架构目前还未完全成立，10余位组委会成员全都是自掏腰包、义务劳动。不少支持者已经表示要为申诉活动捐款，组委会将根据情况对此进一步权衡、考虑。

哈佛方面，哈佛大学法律顾问罗伯特·尤利亚诺发表声明称，将为哈佛大学和其他大学的权利做“强有力的辩护”。声明还表示，在招收亚裔学生方面，哈佛“整体评估录取程序”框架内有着良好记录，过去10年来，亚裔学生比例已经从17.6%上升到了21%。

为亚裔争取公平的竞争环境

对于这次亚裔争取国民待遇的团结行动，一位参与签名支持行动的家长表示，他非常欣慰地看到，亚裔孩子们也开始在大人的帮助下通过正式渠道发出他们的诉求和心声。亚裔孩子需要公平的竞争环境，不应该因为他们的种族、肤色等受到歧视。他们应该得到平等的机会，他们的努力应得到应有的肯定。或许并不是每个家长都强求自己的孩子一定要上常春藤学校，但这并不表示我们的孩子不应拥有平等、公正、透明的社会环境，因为他们未来所面对的，不仅是求学，还有就业、交友、选举，等等。如果漠然地看待那些似乎暂时与我们无关的问题，或早或晚总有一天，类似问题一定会出现在你我以及孩子们的面前。我们生活在这里，所以，对于此类问题无法逃避，也责无旁贷。

这位家长表示，犹太人经过50年的努力成功废除了美国高校对犹太裔的歧视，亚裔团结起来也可以做到。

赵宇空表示，通过申诉，亚裔团体希望由此改变美国社会对亚裔学生的一些成见，纠正亚裔是“书呆子”“不是很有创造力”的错误看法。大学招生时可以适当照顾经济性因素，但不能搞种族平衡，进行“逆向歧视”。而种族配额制明显是一种歧视。

据赵宇空介绍，美国教育部已经确认收到了申诉，他们正在等待官方的反应。在此期间，他们将动员更多的亚裔群体，并通过向国会议员写信等方式，推动美国政府尽早启动调查。如果教育部或司法部不启动调查，他们将组织、联合更多的亚裔再进行申诉；如果教育部或司法部启动相关调查，则希望调查过程能够公正、透明。（原标题：亚裔不想再做“哑裔”）

本报华盛顿5月29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