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沉降正在威胁湄公河三角洲肥沃的耕地。图片来源：ESA

在湄公河三角洲松软的土地上开辟出的一个池塘边，Ngwyen Khuong弯下身子，拉网收获其中的皮瓣虾。“每3个月，我们可以从一个类似的池塘中收获4000公斤的皮瓣虾。”他说。但Khuong兴隆的养虾生意可能正在破坏池塘占用的土地。这片三角洲的养虾人正在把巨量地下水泵入池塘中，导致地下水位下降、上覆沉积物累积、地面沉降。这一趋势将会让这片栖息着2000万人口的全球第三大三角洲处于洪水和其他威胁之下。“我们正面临严重问题，如果一方面三角洲在沉降，而另一方面海平面又在上升。”越南芹苴大学环境学家Nguyen Hieu Trung说。

现在，由越南和荷兰科学家组成的团队正试图解决这些问题。他们近日在当地举行会议并启动了一项斥资100万美元为期5年的名为“上升和下沉项目”的研究，以更好地了解导致湄公河三角洲沉降的原因，并采取措施扭转局势。“脚下的大地正在发生什么，我们对此几乎一无所知。”项目共同负责人、荷兰乌得勒支大学地理学博士Philip Minderhoud说，“在全球很多地方，地面降速、沉降原因以及未来影响等问题均未得到回答。”

尽管研究人员在其他大型三角洲区域已经作过研究，但他们仅在近期刚发表了关于湄公河三角洲的首个确凿证据——这个面积约5.5万平方公里、高出海平面2米左右的三角洲正在沉降。由美国斯坦福大学水文地质学家Laura Erban带领的研究团队去年发表于《环境研究快报》的研究显示，地面和卫星仪器设备检测到，这片三角洲的平均沉降率为每年1~4.7厘米。在三角洲南部的越南金瓯省，沉降率达到每年5厘米。

在所有原因中：阻止沉积物从河流进入三角洲的防护堤是其中一大罪魁祸首，自上世纪80年代开始，三角洲上已经挖了100万口井用于饮水和农业灌溉。如果地下水消耗继续以当前的速度持续，研究人员估计，到本世纪中期，湄公河三角洲沉降可能会达到1米。仅金瓯省就有超过10万口井，已经导致一些地方的地下水位下降了5米，使海水倒灌进入陆地，并使井水变得更咸。

在会议上，研究人员开始分享他们的知识。据了解，这项主要由荷兰科学基金委资助的工程的下一步将聚焦广泛的在野研究，项目负责人Minderhoud和胡志明市水资源技术中心主任Pham Van Hung说。例如，地质学家将绘制以不同方式沉积的泥沙、黏土和泥煤图谱。这些数据将用于建立模型工具，以帮助研究人员和政策制定者了解水资源利用、开发以及海平面上升对三角洲命运的影响。

一个敏感的问题是，地面沉降在多大程度上是缘于地下水抽取——三角洲经济发展的主要驱动力。“人们只是说，‘地下水抽取在造成这个问题’，但是我们没有数据证明这一说法。” 胡志明市越南水资源计划与调查部门副主任Bui Tran Vuong说。乌得勒支大学地质学家Esther Stouthamer表示，可能还有其他原因在起作用。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也会严重挤压被排干水分的土壤，海水倒灌会导致泥土颗粒之间的化学键减弱，使土壤更容易压缩。Stouthamer说，地面沉降“主要原因可能是地下水抽取”。

在其他国家，政府通过限制地下水使用或转而采用地面水供应的方法减缓地面沉降，但是这些都需要严密的监管和昂贵的基础设施。另一个选择是，在地下注入水以抬升地面，这一过程被称为“再装填”。但是往地下注水需要很大的能量，水可能会从看不见的裂缝中逃逸，而且当地面抬升时，路面和楼房会发生“变形”，科罗拉多大学海洋地质学家James Syvitski说。

Syvitski 同样怀疑一种看法，即把湄公河三角洲看作为“亚洲版本”的荷兰：通过高坝保护防止海洋侵袭的低地。他认为，在湄公河海岸线“采取这种做法成本极高”。但也有人不这么认为。“未来三角洲上的生活将处于海平面以下。”加州大学河畔分校研究越南问题的历史学家David Biggs说，“但是如果想要让这一切变得像我们今天在荷兰看到的那种规模，将需要大量教育和民主参与。”

专家表示，该三角洲同时面临来自国外的威胁，湄公河上游各国修建大坝蓄水也可能减少形成三角洲的泥沙沉积量。然而，很多研究人员都对形势发生转变持乐观态度。Syvitski坚信，类似上升和沉积项目的研究很快将会得到迅速发展。“湄公河三角洲将是个临界点。”他说。（鲁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