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 张毅 本报记者 齐征 《 中国青年报 》( 2015年05月21日 11 版)
暑期将至,各大高校的户外社团暑期登山的筹备工作已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变速跑、负重跑、蛙跳、引体向上、攀岩……登山队的队员们在训练场地挥汗如雨。
大学生旅游文化实践营成员社团北京大学山鹰社的17名登山队员组织成的阿尼玛卿骆驼登山队已在灵山完成了重装拉练,以备战青海省阿尼玛卿山主峰玛卿岗日(海拔6282米);中国农业大学峰云社16名登山健儿为了冲刺雀儿山(海拔6168米)进行着艰苦的训练,并且还聘请了专业的教练进行安全和训练指导;中国地质大学(武汉)山铭志将目标锁定位于拉萨的启孜峰(海拔6206米),目前也已进入适应性的训练……
据大学生旅游文化实践营副主席顾承智介绍,每年的暑期是大学生登山旺季,今年实践营的大部分登山社团都会组织登山活动。
对于大学生去登山,外界有看法认为是“主动挑战危险,不提倡”。一名高校户外社团成员说,“学校的态度不明朗,但我们有对登山的渴望!”外界的不理解,内部发展缺乏明确的定位,加之,商业因素的影响使得户外社团逐渐迷失了方向。
越发浮躁的登山热
技术等条件的发展使得登山从一项极限冒险活动变成了一种体验式旅游,随之而来的是登山热潮,《中国国家地理》杂志曾刊登了一组珠峰攀登路上“拥堵”不堪的照片,《珠峰,海拔最高的名利场?》等报道也反映出商业攀登带来的问题,民间这种越发浮躁的登山热已渐渐给高校户外社团造成一定影响。
“高校户外社团的任务并不只是登山,我们也在反思这个问题。”但是由于特殊的历史惯性,使得户外社团在登山的路上继续滑行。目前任深圳市登山户外运动协会会长曹峻表达出他的一些隐忧。
曹峻作为北京大学山鹰社第二任登山队队长,对山鹰社的发展,乃至整个中国高校户外社团的发展都有引领性的影响,1990年,曹峻随山鹰社登顶青海玉珠峰(6178米),当时代表了国内大学生业余登山队员的高度;1998年,曹峻用登顶世界第六高峰卓奥友峰(8201米)为北大百年校庆献礼……这些成绩都无不鼓舞着北大山鹰社和民间登山者,同时也给高校户外社团设定了“标杆”,加之商业等因素的影响,登山逐渐成为户外社团追求的目标。
浮躁的气氛表现在学生身上是盲目追捧高难度的技术攀登,“新社员关注的是哪个人独自完成了什么路线,而对攀登计划、筹备和实施的过程不重视,这带来的后果是不敢想象的。”山鹰社现任理事长张墨含言语间显得有点激动。
外界热衷讨论学生社团的登山,社团也越发宣传和组织登山,学生选择登山是纯粹的挑战自我极限追求登山梦想,但是媒体的介入所带来的关注度,会衍生出一些“附加值”。
学生都是很好强的,“A大学攀登了一座七千米的山,B大学就要攀一座七千五百米的,甚至有位学生告诉笔者,他一个暑期要登两座六千米的山,这样就1.2万米了!”中国登山协会高山探险部主任罗申打趣地说道,这也许是个段子,但也说明了高校户外社团之间在登雪山方面是有竞争的。这是会带来很大安全隐患的,登山的难度是不能用来比较的,要根据自己的实力而定。
少不了的赞助
“户外探险是一项烧钱的项目,装备、补给、车费、住宿、申请费用、聘请教练和向导、租卫星电话等累计起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山鹰社社长皮宇丹就装备一项向记者详细列举了清单,虽然现用的装备比较老了,但想更换的话,“登山鞋一双价格在2000至8000元不等,高山帐(4人)要8000元,温度睡袋负15的至少要1000元,登山绳一般价格在20元/米,2013年我们用了1000米,头盔、上升器、下降器、安全带、羽绒服、冲锋衣、手套等一套装备下来就得好几万。”
山鹰社在2002年攀登希夏邦玛西峰时,因遭遇突发性雪崩痛失5名队员,引发了大学生登山问题的集体性思考。从《山鹰折翼》的报告中可以看到资金供应的问题,“租用卫星电话的费用是1500元,此外一分钟的通话费用是8美元。费用对于学生登山队确实是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有很多资金,那么即使用不着,租一部卫星电话放在本营也是可以的,但我们如果把这笔钱用在后勤和装备,其实对安全是一种更大的保障。”这里的后勤也包括向导,虽然当时执行的《国内登山管理办法》中并没有国内队伍登山必须请向导的规定,但向导的问题给此次山难留下了一份遗憾——若有向导在,是否可以避免选那条路。
“学生承担不了高昂的费用,会去寻求赞助,为了拿下赞助,学生也会去揣摩商家的心态。”曹峻说,“有的学校会选择‘事件营销’的模式来吸引赞助。”
攀登难度越大就越可能带来关注度,这些关注度和影响力恰恰成为相关企业所需要的。有提高企业或产品的知名度、美誉度,树立良好品牌形象的可能性,否则很难吸引到赞助企业的兴趣。
矛盾的是,充足的资金对保障和加强登山的安全性是有帮助的,但“事件营销”得来资金也容易将社团带向“危险”。曹峻和现任巅峰户外学校校长孙斌对此都有反思,也在呼吁和积极探索一种良性的机制。
户外社团在教育方面应有更大作为
这次大规模的反思让登山热向理性回归,为此次山难制作的纪录片《巅峰记忆》对生命的审视,也让人们正视危险因素的存在。如今山鹰社仍保留诸多不成文的规矩,如参“照希峰的标准,不登7000米以上的山,不登雅鲁藏布江以南的山”等。登山训练成了山鹰社的核心。
很多人迷茫,不组织爬山,高校户外社团应该怎么发展,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包括从高校户外社团走出去的王勇峰、曹峻、孙斌等中国著名登山家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山鹰社的登山队将核心主题定位“登山训练”,侧重点在训练,罗申也强调:“不能将社团的发展与个人的欲望挂钩。”户外社团主要是给学生搭建了解登山知识、训练和体验登山的平台,在这样一个大家志趣相投的群体里,增长知识、锻炼身体、结交朋友,这是回归其教育的本质,是对学校教育中实践部分的补充,是对社会教育中人格培养的填补以及登山知识的普及。
民众对登山了解不多,觉得登山是危险的、疯狂的、专业运动员从事的行业,甚至无法理解大学生攀登雪山的行为。但同时也应看到,学生对户外的渴望,以及他们在追求梦想过程中的成长。
在国外的教育体系中,户外探险早已成为青年人成长的必修课。曹峻发现,“香港已实施‘国际青年奖励计划’是引入英国‘爱丁堡公爵奖励计划’,旨在让青年在社会中锻炼自我,其中重要的一项就是远征,这与我们户外社团所做的不谋而合。”
山鹰社每年暑期都会选择登一座雪山,“目标不在于登顶,而在于给我们社员接触自然、登山探险的体验,这一切的前提是保证安全,每次登山都是按照新老成员1∶1的比例选拔,日常训练、冬训、登山,乃至前期组织策划都是登山社团的意义所在。”贾晗琳是山鹰社现任秘书长,虽然不参加登山,但她认为吸引她的正是社团积极向上的氛围,有活力、有追求,社员之间的信任和友谊,这样的集体教育在健全大学生人格以及提高身体素质方面都大有裨益。
现实的问题是,实现高校户外社团的良性发展既需要社会的理解,又离不开学校以更加开放的心态去管理和指导,使户外社团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完成对课堂教育的补充;同时,探索出一条与企业之间的良性合作模式是摆在高校管理方面前的一道难题。
让高校户外社团回归其本质属性——教育,这也许是打破僵局的突破口。应看到的是,高校登山教育对民间登山运动的发展也将起到积极的作用,特别是登山基础技能、知识的普及,以及安全登山、文明登山等方面。
还有一个多月各大高校将陆续开始放暑假,满怀对户外渴望的青年已经在筹备雪山之行,随着一个个暑期登山公告在各大高校户外社团微信公号上发布,登山队员们开始忙碌起来了,新一轮的体验还在继续。(原标题:在这样一个大家志趣相投的群体里,增长知识、锻炼身体、结交朋友,是对学校教育中实践部分的补充,是对社会教育中人格培养的填补以及对户外运动知识的普及 高校户外社团应回归教育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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