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麦村
《中国科学院录事:郑千里新闻通讯选(2010—2014)》,郑千里著,科学出版社2015年出版
千里兄长期笔耕不辍,年内欲将其近些年采写的有关中国科学院的新闻通讯编辑成册。前两日,他在微信上征集各位朋友对书名的意见和建议,我亦参与其中。没想到,千里兄突发奇想,非要命我为其书作序。几经争辩无效,最终也只好遂了老兄之愿。
千里兄与我相识于1998年年底,正值中国科学院知识创新工程试点大幕拉开之际。那时他在《科技日报》工作,赴我任职的中国科学院大连化学物理研究所采访,作为采访对象,我当时就感受到了他对事件的把握和洞穿能力。后来我们两人的工作均有些变化,但一直交往至今。在这十几年之间,我时而作为他的采访对象,时而作为他的“侃大山”对象,时而是其在中国科学院工作的同事,时而是无话不聊的朋友。无论是对待工作还是交朋友,我都无时不感受到他的良好职业素养、年轻人一般的激情如火、正派不阿的秉性,当然也还有点儿不谙世事的“率真”。
我拜读过一些他的大作,既有正式发表的,亦有尚未付梓的,不管文章是长是短,一律一口气读完。这是因为我很喜欢他的文笔风采。作为一名也喜欢读一些文学作品的科技工作者,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作为一名书写者,如何把科学研究的一些事情以比较准确而又可让大众理解的语言来表述清楚?我觉得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原因在于,一是学术语言一般人不易理解;二是自然科学家群体性格和语言的独特性;三是要做到老少皆宜不易。值得庆幸的是,我在千里兄的大作中看到了这三者的有机统一。在他的文章里,在与他的交谈中,我常常暗自惊叹,作为一名未从事过科技研发的记者,他如何能那么准确地理解一些生涩的科学术语,而且还能用简洁而不失严谨、明快而不失严肃、幽默而不落俗套、信手拈来比喻而不失恰到好处的语言表达出来?诸如“活性‘蛋白质’捕光‘梦工厂’”“创新2020,我们‘欧’了吗?”“无醛‘朝露’甬地生”,等等,不一而足。
我以为,新闻报道也好,通讯纪实也罢,其价值不应仅仅是客观事件的简单描述和编排,也不应是追逐时髦和“卖点”,更不应是令人生厌的无事生非和炒作,而应是时代的印记、深邃的思考、美妙的启迪、奋进的誓词。多年来,我一直很欣赏“把思考留给记忆,把记忆当作课堂”的歌词。我想,千里兄的大作不正是起到这样的作用了吗?在他的文章中,既无呆板的空话套话,也无堂吉诃德式的痴人说梦,更无哗众取宠的不着边际,他这一段段文字、一篇篇记事,读起来不仅使人感觉清新淡雅,引人掩卷遐思,更使人热血沸腾,催人奋进。
作为“名记”,千里兄虽不是“家喻户晓”,但至少在科技界“如雷贯耳”。多年来,他在采访、写作的过程中,结识了一大批科学家和管理专家。这群人物性格各异,从事的工作也林林总总,但都能与他成为好朋友,也都愿意向他敞开心扉,不能不说千里兄具有“高人”的素质、过人的本领。
这些年,我也曾接受过一些记者的采访,但他的采访很有特点。一般说来,记者采访先提出问题,然后静听被采访人的叙述,偶尔插话问一些问题;但千里兄不同,他不仅提问题,还要与你讨论,甚至争论,有时反倒成了被采访者听他讲演,这样的效果往往比常规采访效果更佳,他不仅得到了想要的,而且对方也得到了很好的启示,从而对问题理解得更深刻。此外,这哥儿们有时还有点儿“赖”,你不太愿意或者不想多说的话,不愿意交出的材料,他都能设法让你心甘情愿地“竹筒倒豆子”。更绝的是,如果与他“侃大山”,你可能会陷入他话语的“汪洋大海”之中,他会就一个他感兴趣的话题,从最原始的起源一直谈下去,甚至你中途打断,提起另一个话题,他都可能再次把你拉回到原来的话题,一直到他叙述完整(好像一篇通讯)。尽管如此,凭良心说,和他聊天也还是蛮享受的。
从中国科学院1998年年初开始的知识创新工程试点,到正在实施的“创新2020”,千里兄一直伴随并跟踪这场深刻的变革,以其敏锐的观察、准确的理解把握、朴实无华的叙述和优美流畅的笔锋,不辞辛劳地采写了大量新闻报道和通讯纪实,从高层思考,到鲜活实例,多角度、大视野地反映了这场宏大变革的真实踪迹。他的这些作品业已编辑并出版了好几本集子,《中国科学院录事》是它们的继续。这些东西正是留给我们这群亲身参与者的美好回忆,更是我们总结经验、继续前行的课堂笔记。
尽管千里兄已年届耳顺,但激情依旧;尽管他将隐退山野,但亦壮心不已。我深信他还会不断写出更多更好的文章奉献给读者。
让我们拭目以待。
(本文为《中国科学院录事》序言)
《中国科学报》 (2015-04-17 第10版 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