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中欧绳纹器文化时代的古陶罐的制作者或来自古游牧民族。图片来源：BRIDGEMAN IMAGES

尽管效忠于47个不同的国家、87个族裔以及数不清的足球队，但欧洲人仍然有许多共同点。他们中大多数人所讲的语言都属于印欧语系家族中存在密切关系的成员。现在，一项利用古基因的新研究指出，来自东欧游牧民族的大规模迁徙形成了大多数现代欧洲人的基因，而且这些游牧民族可能是古印欧语系的源头—— 一种繁衍出超过400多种现代印欧语的神秘而古老的语言。

这项研究以收集到的数十个古欧亚人骨骼的基因为基础，日前发表于bioRxiv预印本，研究揭示了这些不同的群体何时及何地到达欧洲，并且在相互之间发生了混种。其中令人惊奇的事情之一是，一支来自今天俄罗斯和乌克兰的游牧民族约在4500年前严重改变了今天欧洲人的基因构成。

“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欧洲基因’直到铜器时代才开始出现。”英国牛津大学进化生物学家Greger Larson说，“当时也有许多其他人种的基因在欧洲出现，但是他们的基因都不能密切地反映现代欧洲人的基因。”

几乎所有人都在称赞这些新的基因数据，它们是此前分析的古欧洲人种加起来的核基因的两倍。但是研究人员进一步分析还表明，这些游牧民族，即Yamnaya人所讲的语言是古印欧语或印欧语言的一种早期形态，他们还把这种语言带到了欧洲中部。但一些批评家则认为，把通过基因分析推测的人口和某种特定的语言或文化形态相联系有些牵强。古基因研究专家Pontus Skoglund说，所谓的最先讲古印欧语的印欧人的发源地“尚未被确定”。

直到上世纪80年代，语言学家和考古学家才接受关于古印欧语系起源的各种“草原假说”。1987年，剑桥大学考古学家Colin Renfrew提出，安纳托利亚高原（即今天的土耳其）和欧洲中东部地区的早期农民讲古印欧语，并在约8000年前在他们向东或向西迁移时带动了该语言的传播。这些农民大规模迁出欧洲中东部地区的痕迹出现在现代和古欧洲人的基因中，强化了所谓的“安纳托利亚假说”。但大部分相关证据仅来自于少数个人或是母系家族一方的遗传基因，这让科学家认识这些发现是否代表真正的人口迁移存在很大困难。

由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遗传学家David Reich领导的团队近日采用了一种方法，可以从古骨骼上获取基因指纹，而且省去了测量整个基因序列的时间和花费。他的研究团队分析了生活在8000年前~3000年前的69位古欧洲人的基因，读取了根据个体存在差异的40万个位点的基因。这些基因揭示了其祖先的基因模式，而且研究人员还了解了与每具骨骼相关联的文化以及他们生活在何时何地的信息。因此，该研究团队追溯了这些人群在欧洲的迁移。

这项分析还采用了一些早先发表的基因序列，对曾经生活在欧洲的人种建立了新的年代学，确定了一些早期的研究，并补充了许多重要的新资料。研究人员发现，8000年前~5000年前，居住在西欧和东欧的两个狩猎采集群体分别沿着不同的路径进化。大约在距今8000年前~7000年前，存在紧密相关性的人类开始出现在德国、匈牙利和西班牙——即欧洲中东部的农民。

当Yamnaya文化在黑海北部兴起时，这些狩猎采集者在俄罗斯和欧洲东部生存至大约6000年前。这些人牧牛并饲养其他动物，还把死去的族人埋葬在叫作库尔干的坟墓中。他们可能还使用过轮子，这可以解释他们为何在草原上散布得如此之快。Reich的团队分析了Yamnaya文化的9个样本。

该研究团队还分析了中欧地区绳纹器文化时代一个遗址的4具骨骼的古基因，这一时代以独具特色的陶器和畜牧技术而闻名。根据该研究论文，这4具骨骼追溯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其3/4的血统来自Yamnaya人。这表明，Yamnaya人曾在约4500年前绳纹器文化开始时，从欧洲东部的草原故土发生大规模迁移，可能带动了一种早期印欧语系的传播。

绳纹器文化随后带着Yamnaya文化的遗传特征，迅速在北欧和中欧传播开来，最远传播到今天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作者写道：这些草原游牧血统在当前大多数欧洲人中“普遍存在”。

这些研究结果是古人类从草原迁徙至欧洲的“确凿证据”，而且进一步推动了古印欧语起源于彼处的观点，在Reich实验室工作却并未参加此项研究的Skoglund说：“这些结果通过证明农业人群并非是唯一大规模迁徙至欧洲的人群，让草原假说和安纳托利亚假说的观点相平衡。”

但是一些研究人员依然对古印欧语来源于草原的观点持怀疑态度。德国马普学会进化人类学研究所语言学家Paul Heggarty批评认为，这些语言分析预先决定了某些语言的相关性，这样做可能让结果产生片面性。Larson则补充说，基因和语言之间的联系很微弱。“当谈及现代欧洲人的基因起源时，这些数据十分详实并且非常具有启示作用。”他说，“而且这一整套的印欧语系研究非常有趣，但和原始数据之间的联系却存在推测上的跳跃。”（红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