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工作的深入，在未来一二年，将出版大量同行评议论文，刻画曾款待过现代人类的古老绿色阿拉伯半岛。

考古学家在鲁卡哈利沙漠古老Mundafan湖泊附近进行挖掘；淡水蜗牛（右上）和湖水沉积物显示古阿拉伯气候湿润。图片来源：RICHARD JENNINGS

2001年，考古学家Michael Petraglia逐个检查了沙特阿拉伯首都利雅得一家博物馆库房中的储物盒。曾获得富布赖特奖学金的Petraglia最初被沙特同行“引诱”研究该国史前历史，他对能发现如此大量的由古老采集狩猎人制造的石器感到非常震惊，这些石器已经具有数万甚至数十万年历史。

跟大多数对人类起源感兴趣的科学家一样，Petraglia将阿拉伯半岛列为边缘兴趣。传统观点认为，人类仅在几千年前才开始定居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当时山羊和骆驼等动物的驯养使得这里变得宜居。“人们认为阿拉伯半岛是空的。”他说。

而古老石器激发了他着手探索这片荒凉地区的兴趣。行走在沙丘间，这位出生于美国的高瘦科学家发现了干涸湖泊的轮廓以及无数由人工熟练制成的灰色和褐色的三角形石片。现在，这些荒漠只是贝多因游牧者的家园，或有石油钻探工人偶尔出现。但在远古时期，大量人类祖先认为这里是适宜居住的地方。“我被弄得神魂颠倒，这里到处都是史前器具，这让人震惊。”现为英国牛津大学教授的Petraglia回忆道。而这些发现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通向亚洲的垫脚石

许多研究人员认为，现代人一直没有走出非洲家园，直到5.5万年前后，才快速向东扩展到印度洋附近，并在1万年中到达澳大利亚。不过，在从沙漠里发现这些石器之前，Petraglia就怀疑人们离开非洲大陆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早数万年，然后向东缓慢行进深入到亚洲地区。拥有湖泊和绿植的阿拉伯半岛欢迎着现代人的到来：“我立刻意识到，它是通向南亚的垫脚石。”

在印度进行挖掘时，他在7.4万年前的火山灰中找到石器，这表明人类祖先在那时就到达了印度。之后，带着欧洲研究委员会（ERC）提供的330万美元的经费以及阿拉伯皇室的支持，Petraglia开始了新一轮工作，考察项目涉及12家机构和来自全世界的近50位研究人员，他们共同研究阿拉伯半岛在人类走出非洲历史中扮演的“角色”。

“气候是核心因素。”Petraglia说。发掘出的人造工具虽然丰富，但大部分无法辨识年代，并且难以与特定文化相联系。Petraglia研究小组和其他科学家还细查了临近的阿曼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积累的证据显示，在人类离开非洲的关键时期，阿拉伯半岛曾诱人地湿润和充满绿意。

Petraglia团队使用卫星数据绘制了古湖泊和河道体系，然后穿越了广阔地区证实他们的发现。总而言之，他们发现过去数十万年间存在1000多个时不时被水充满的古老湖泊，附近伴随着数百个布满人工制品的地点。在过去3年里，研究人员分析了少量地点的年代，其中最早的约出现在21.1万年前~12.5万年前。但是，留下这些工具的人的遗骨尚未发现，而这可能揭示，阿拉伯半岛的古老居民是现代人或已经灭绝的人类亲属。

“Petraglia小组早晚会找到人类化石。”美国纽约石溪大学考古学家John Shea说，“这只是时间问题。”

绿色阿拉伯

根据古老预言，世界末日将不会到来，“直到阿拉伯土地重新拥有丰饶的牧场和丰沛的河流”。这表明，阿拉伯半岛的沙丘和裸露的荒山曾经一片青翠。这一范围包括了“空白之地”鲁卡哈利——世界上最大的砂质荒漠，最高气温超过50摄氏度，年平均降水量低于30毫米。

即使到现在，阿拉伯半岛的景观也并非完全干燥或沙化。例如，在佐法尔（阿曼南部地区），超过200毫米的降雨量让这里的山脉在夏季大部分时间郁郁葱葱。气候模型也显示，冰河时期间隔期，整个阿拉伯半岛都是绿色的。模型显示，那时的季风系统向北滑动，在数千年中湿润了现在的沙漠地区。

过去数十万年间，最显著的湿润和温暖气候出现在12.5万年前。戏剧性季风移动的减弱出现在约8万年前~5.5万年前。“当水被‘泵送’过来时，褐色阿拉伯变成了绿色。”参与该项目的英国牛津布鲁克斯大学地质考古学家Adrian Parker说。

牛津大学考古学家和气候学家Richard Jennings说，古老湖泊、洞穴矿藏和冲积扇等地质学线索也支持了指示潮湿时期长度变化的古气候模型。在雨季，湖泊被填满，河水开始流淌，并且环境有点类似现在东非的热带草原。英国伦敦大学国王学院水文学家Paul Breeze表示，阿拉伯半岛丰水期“可能有成千上万的湖泊和湿地”。他已经在这里确定了1300 个古老湖泊和湿地。

Petraglia探险队成员最近开发了一个干涸的湖床——位于利雅得以北350公里。牛津大学考古学家Ash Parton 表示：“Jubbah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布满了芦苇和软体动物巢穴。”他说，考虑到植物和动物的遗骸，这座湖“可能长期以来是一片绿洲”，是植物、动物和人类在干旱时期的避难所。

Breeze研究小组还绘制了一条河流系统的图谱，它曾经流过也门高地，穿过阿拉伯半岛中部，然后流经一个宽阔的河谷，即目前的波斯湾浅滩，现在，它在很大程度上隐藏在沙丘之下，或退缩成了季节性溪流。Parker团队则找到了另一个水系，其中包括一条2米深、20米宽的河流，两侧生长着草丛和棕榈植物，而现在已经成为一片不毛之地。

有关古老动物骨骼化石的发现，为人们提供了过去50万年间的额外信息，那时阿拉伯半岛足够湿润，吸引了非洲和亚洲动物群的到来。去年10月，牛津大学Christopher Stimpson领衔的研究小组在Tayma附近的绿洲发现了具有32.5万年历史的美洲豹和大象化石。

到来路线

非洲动物如何进入阿拉伯半岛仍然是争论的焦点，它们是穿越了西奈半岛还是渡过曼德海峡。现在，南部通道有30公里宽。温湿时期可能更宽，当然海峡北部的岛屿链也让穿越成为可能。国王学院地质学家Nick Drake表示，狒狒、鸵鸟、猫鼬、美洲豹、猎豹和麝猫很可能走的正是这条路线。

现代人似乎走的是北方路线，并于12.5万年前进入西奈半岛。科学家已经在以色列两个洞穴中挖掘出人类骨骼——发现自非洲以外的具有现代特征的最古老人类骨骼，时间在12万年以前。科学家曾假设这些早期人类在分散到亚洲腹地之前就已灭绝。“这一模型如此牢固，很难提出其他相反的理论。”Petraglia说。

但如果阿拉伯半岛是一个吸引人的路线而非一个障碍，他表示，那么早期现代人可能沿着熟悉的植物，穿越点缀着湖泊和纵横交错河道的热带草原，最终进入印度次大陆。他表示，到达后的古人类可能经历了7.4万年前印尼托巴火山的火山灰下落，同时印度早期人造工具有些类似发现于非洲的工具。而且，如果阿拉伯半岛确实是现代人东进的垫脚石，其沙漠中一定藏有石器和骨头。

无论存在何种争论，Petraglia表示整个图景依然晦涩。直到他或其他人能将骨骸带回实验室，“就其物种而言，阿拉伯半岛是完全的未知数。”他说。同时，他还表示，随着工作的深入，在未来一二年，将出版大量同行评议论文，刻画曾款待过现代人类的古老绿色阿拉伯半岛。

（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