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骏

近日，湖北职业技术学院1103名应届毕业生穿着学校统一定制的新学位服，按照正规的学位授予仪式，依次从院长和导师手里接过相当于本科副学士学位的“工士”学位证书。据悉，这是国内首所高职院校试水为高职高专层次学生授予学位。虽然教育部随即表示，该学位并未被纳入官方认可的正式学位范围，只是院校自己授予的“荣誉性称号”，但公众仍给以高度关注。

当前，中国高等教育面临深刻危机。一方面社会对有动手能力的技能型人才的需求始终得不到满足，另一方面大学生就业难日益加剧。如果这种局面长期得不到扭转，不但会极大浪费社会资源，致使因家庭教育投资回报率下降而导致“读书无用论”重新兴起，而且将拖累中国科技发展和经济转型。这才使教育部今年提出“让内地1200所大学中的600所转为职业教育院校”。

如果说部分本科院校回归高职代表了中国教育的定位调整，那么湖北职业技术学院发明“工学士”的做法就有了正面引导高职发展的价值。固然，将“工学士”定位于“副学士”的高度，一定程度上抄袭了美国和我国香港地区的学位设置，但其传递出的信息应该得到政府尤其是教育主管部门的高度重视。那就是职业教育和技能型人才必须得到全社会的认可和尊重，高职毕业生可以没有正式学位，但不能被认为天生比本科院校毕业生矮一头。

中国素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文化传统。自古以来，帝王将相不绝于史，但留下辉煌的创造发明、有功于民族乃至人类的众多能工巧匠几乎未能留下名字。所谓“李约瑟之问”即科技如此发达的古代中国何以未能发展出现代科学，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有能力解决实际问题的人才始终得不到认可，创造发明被斥为“奇技淫巧”，而皓首穷经的读书人虽则“百无一用”，却仍为国家所鼓励、众人所追求。

然而，中国发展的内在动力、中国社会对技能型人才的迫切需求、中国大学生希望找到能发挥自己所长的职业和岗位的愿望，终将不可抵挡地迫使高等教育重新选择方向。发展高等职业教育，增加技能型人才的培养，必然要求提高师生两方面的积极性，更要求提高全社会对高职和技能型人才的重视和认可。

今天，湖北职业技术学院等推出的“工学士”称号还只是一个信号，其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价值。但这个试点具有“倒逼改革”的性质，它不仅会对教育主管部门乃至国家这个“大象屁股”产生推动作用，还会给现在和未来从事高职教育的院校提出挑战：一切荣誉称号只有在毕业生的素质和技能得到社会认可后，才能实至名归。

（作者系上海大学社会学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