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丙奇
中国人民大学自主招生被叫停，引起舆论广泛关注。不少舆论认为这是人大咎由自取，也给其他大学提出警示，教育部暂停人大自主招生资格的做法，可逼迫大学自主招生走向公平公正。
这是对叫停做法的良好期待，然而做法本身是值得商榷的。甚至可以说，其已经将教育部刚审批通过、发布的《中国人民大学章程》（下文简称《章程》）完全抛于一边。此前教育部门宣称，大学章程是大学依法治校的纲领性文件，章程颁布后，大学可依法自主办学。现在看却并非如此。
《章程》第五条规定，“学校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独立承担法律责任，依法享有以下办学自主权”，其中第一条即为“根据社会需求、办学条件和国家核定的办学规模，制定招生方案，自主调节系科招生比例”。第五十八条规定，“学校依据国家法律法规及本章程自主管理学校内部事务，不受任何组织和个人的非法干涉”。依此，教育部门不得干涉学校自主办学，而叫停自主招生显然有违《章程》。
或有人说，自主招生权是教育部门给大学的，教育部门当然可以收回，这是对自主招生权的误解，我国《高等教育法》早规定了大学拥有7项办学自主权，但政府部门一直把这些权力握在自己手中，这才导致大家的误解。实质上，这是政府部门违反《高等教育法》，侵犯学校合法权益。
制定《大学章程》有一个用意，是让大学依法自主办学，笔者一直建议章程不能由大学自己制定，而应该通过立法程序，因为这难以界定政府与学校的关系。但我国大学章程的制定，都采取学校制定、上报主管教育部门审批发布的方式，学校认为，如果行政部门审批通过了《大学章程》，就确认了学校的自主权，从而“倒逼”政府部门放权。从中国人大的遭遇看来，这只是校方的一厢情愿而已。
人大自主招生出现腐败，令公众不满，但如果学校真正反思，就应该从两方面做起，一是在司法调查的同时，在校内对自主招生过程启动教育调查、学术调查，并采取措施加以防患，二是针对教育部门叫停本校的自主招生，用 《大学章程》维护本校的权利，起诉教育部门。
这实质上将改革深入推进到改革机制。在政府与学校之间，需要学校争取属于自己的办学权利；在学校办学者和教育者、受教育者之间，需要教育者和受教育者争取属于自身的教育权和受教育权。而自主办学的大学，全面接受社会的监督，从办学对行政负责，转为向教育负责、师生负责、社会公众负责。
制定大学章程被教育部作为一项建设现代学校制度、落实学校办学自主权的大事，然而在6所大学颁布大学章程不到一个月，就出现按照以前行政思路处理大学办学的问题，这表明改革的精神并没有深入教育管理部门官员的头脑，也没有真正进入学校办学者的意识中。既然大家都还按照原有套数处理问题，《大学章程》究竟派什么用场呢？
（作者系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
《中国科学报》 (2013-12-26 第7版 理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