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我看作你们的父辈,看作你们的朋友。”近日在石家庄举行的中国科协年会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中国科协主席韩启德一开场便和大学生“打成一片”。1962年进入大学的他,如今已67岁,但他表示“我的心还年轻”。
台下的学生看重的也正是这位老者丰富的人生阅历。第一个“取经”的问题是:“您今天做到科协主席的位置,能讲讲人生怎么规划,您的人生都有哪些转折点?”
“人生无法‘规划’。”韩启德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他认为,人生充满着未知数,所谓“规划一说”其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谈到人生转折点,他说:“我的人生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我也不知道关键转折点在哪儿。我已经走过来了都不知道,如果还没走就更不会知道了。”
这位老者的建议很简单,“走好每一步。能做的就是把现在从事的工作做到你所能够做到的极致和最好,将来的路自然会向你开放。”韩启德语重心长地告诫在场的学生,人生没法规划,但是人生要有方向,要做一个好人,一个对人类有贡献的人,这个方向是可以确定的。
已经参加对话活动多年,几乎每一年,都有大学生提出类似“人生如何规划”的问题。韩启德说,这背后所反映出来的,不仅仅是学生对人生的“迷茫”,更是当今社会浮躁心态的一种表现。
如同一些现场学生的提问,“在学校时,应该从哪些方面努力学会为人处世,以更好地适应社会竞争?”
韩启德说,尽管学生可以通过参加社团、社会实践来锻炼个人能力和综合素质,但一个大学生到了社会上,仍会有一个转变的过程。这一点只是“时间问题”,而真正值得忧虑的,却是“大学生失去自我”——当下不少大学生在大学的时候老想着走向社会的事,不能静下心来多读点书。
他回忆道,50年前他上大学时,大学被称作象牙塔,是带有贬义的;如今,“象牙塔被打破了”,“怎么什么事情都跟着社会跑呢?”韩启德并不否认大学和社会是有关系的,但他认为,大学生不能随波逐流,还是要有自己相对独立的思考,要走在社会的前面,引导社会,要做“文化的引领者”。回到“人生‘规划’”的问题,亦然。
针对现场一名学生的问题“现在考研人数越来越多,您认为这种跟风考研的现象是一种逃避就业的行为吗?”
韩启德举了一个例子。他说,有一个人在北大读外语专业,学习成绩靠后,毕业后做了北大公共英语教师,做得也还是不理想;后来,英国一家公司提供奖学金到英国留学读研,他去考试,没有考过,原因是“发音不准”。接着,他就到中关村去发广告,培训托福考试……再后来,在场的学生已经知道,他就是俞敏洪,一个被网友们称作在美国最受欢迎的中国人——“培训”了无数在美留学、工作的“成功人士”。
“这些都是通过考研究生得来吗?不是。”韩启德说,太注重一纸文凭,这是社会评价问题;但就学生个人而言,要保持一分清醒,不要仅仅为了就业来念研究生,还要更多考虑自己的兴趣,以及通过读书得来的“人生方向”。他曾在与大学生的多次对话中强调,“为什么不能从更基层的、更被大家看不上的工作去着手做呢?”
韩启德还建议大学生不要把专业“看得太重”,“如果说我们大学生学什么专业,出来只能干这个专业,这是我们大学教育的失败。”
给出这样的建议源自现场一名法医专业学生的问题:“学校里面,临床学科的很多,法医专业的一年就30个人,是就业前景不好的‘少数人’,所以很多同学在考研的时候会考虑考临床研究生,请问您怎么看这一问题?”
事实上,韩启德此前也听过由于专业“受限”而担心就业的问题,但他始终认为,本科教育是不能代替职业教育的,“不应是从高三毕业进入大学就决定了你的职业,还没有进行大学教育就开始了职业教育。”至于就业,他说,有了做人的基础和对专业的基本理解,“选择其实很多”,也比别人更占有优势。
以“法医”专业为例,他认为其实现在法医人才奇缺,只是由于体制没有理顺的原因,毕业生一时进不了公安系统,很快会供不应求的。他说:即使你不能去当法医,但仍可以去媒体当记者,在采访公立医院改革、医疗卫生体制改革和医患矛盾等问题时,就会比非医科专业出身的记者更有优势;你们可以去做管理工作,将来对我们医疗卫生体制改革会起更大的作用,且更能从患者、医生、医学生的立场去考虑问题,等等。
他还援引美国一位著名科学家的话说,当今我们科学技术的发展已经变得学科界限越来越模糊,我们将来的优秀科学家都要在手里拿到两张以上的入场券,换言之,如果有两门以上的专业将在职场上占有比人家更强的优势,在创新上也会比别人“视野打得更开,做得更好”。
这位和医学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科协主席相信:“年轻人如果有志气成大事,就要去打先锋,到基层去去开路。未来的高层管理者一定要有基层工作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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