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参与中国第一颗原子弹、氢弹研制开发的中国科学院院士、理论物理学家何祚庥是“内陆建核电”的坚决反对者。他接受《中国经济周刊》采访时呼吁,必须立即停止在中国内陆地区建造任何核电站。根本原因是:现在的核电站设计者根本无法保证其“不安全系数”接近于零。
《中国经济周刊》:您一直反对在内陆地区建立核电站,主要依据是什么?
何祚庥:主要是从安全的角度考虑。核电站的最佳防御体系是安全壳,把整个的放射性都包起来。这样即使出了事故,只要安全壳不毁,就能把放射性包在里面,这是最重要的一道屏障。但是设计的安全壳是不是足够安全?如果出了事故以后,反应堆里面的热量是在不断释放的,这是放射性核,如果热量放得越来越多,压力总会不断增长,如果增长到壳吃不消,就会爆炸了。这最后的安全屏障也就损坏了。下面再连续多次的较小的后发事故也不能防御了,小事故也会变成大事故。在内陆建核电站,我们必须反思的是,人类对核事故的严重性认识够不够?是否已经有足够的对策?这个对策是不是经受过考验?
《中国经济周刊》:现在有一种观点认为,在能源紧缺的大背景下,发展内陆核电是大势所趋,您怎么看?
何祚庥:不见得。完全可以有别的办法解决,比如说,发展水电。水电开发要钱,核电也要钱,而且可能更贵,水电开发可能要移民,核电也要移民啊。核电周围按照现有的规定,5公里范围内不能住人,5公里是半径,变成直径就是10公里,加上核电厂占地2公里,方圆12公里,这样建一个核电站就要占去100平方公里,面积也不小。
《中国经济周刊》:据了解,在国外,像法国,核电在能源结构中的占比已经高达70%,中国的核电在能源结构中的占比才1.12%。从这个角度看,我们国家的核电发展是不是远远不够?
何祚庥:法国的核电比重的确很大,但已经背上了包袱。他们也担心恐怖分子袭击。过去,我们就没有把核电当成一个很大的比重,长期以来就是1%,甚至于连1%都不到。法国是因为居里世家大大地推动了法国核电的发展,但是法国核电发展的推动比我们要慎重得多。法国人在后处理的技术方面是高投入和比较先进的。我们的后处理才刚开始。再加上法国是风调雨顺的国家,而中国又是水灾又是旱灾的,历史上的三年大旱仍然记忆犹新。
而且,核电站会造成热污染。法国的核电站也是建造在内陆,污染排到水里去后,热量很大,气温很高。到了夏天,法国也要关闭核电站,停止发电,否则这个热量大得不得了。
据说长江流域已经有22座核电站在申报,总功率可能是2800万千瓦,或者3000万千瓦。从武汉到南昌再到重庆、南京,都是火炉地区。这么大的热量往长江流域里排放怎么办?重庆本来是打算建的,但现在停了。法国有法国的国情,不能说法国建了核电站,中国就可以建。
《中国经济周刊》:在您看来,提出在内陆建核电站的原因是什么?
何祚庥:首先是利益驱动。核电站如果放到海边,要防止海啸,但防止海啸的成本很高,需要一个很大的防波堤,而且还要比较高,这笔投资是很大的。而放在内陆则相对便宜。其次,沿海地区的地价都高得不得了,内陆地区地价比较低,补偿标准也可以低一些。但是,如果中国背上这个大包袱,最难对付的是恐怖分子袭击。如果“9·11”袭击的是一个核电站,核电站的壳子吃得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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