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已经91岁高龄的诺曼·博洛格是一位几乎不为大众所知的英雄。
1944年,作为植物病理学和遗传学家,博洛格收到了洛克菲勒基金会提供给他的一份工作:去墨西哥参与一项新的农业振兴计划。
这项计划主要目的是提高粮食的产量。
博洛格把培育新的小麦品种作为这个计划的中心任务。他采取了当时看来非常大胆的一种做法,在墨西哥南北两个实验区域进行“穿梭育种”。当小麦从一个实验区域收获下来之后,他马上把种子带到另一个区域种下,这样,育种的时间就缩短了一半。由于两个实验区域的气候条件不同,博洛格可以借此选出对气候适应性好的品种。
除了提高小麦的产量,博洛格还培育出了抗小麦锈病的品种。这种由真菌引起的植物疾病当时困扰着整个墨西哥的农业。此外,由于墨西哥当地的小麦都是高秆品种。过长的麦秆容易导致麦穗把整株小麦压倒,而多施肥会让麦秆的长度疯长。这是一种不利于农业的特征。上世纪50年代初,博洛格得到了一种矮秆日本小麦的种子,他决定把矮秆小麦和墨西哥当地的小麦进行杂交。几经失败,培育出了好几种抗小麦锈病、矮秆、高产的新型小麦品种。这些新品种的小麦让墨西哥的农业受益匪浅。到50年代末,墨西哥的小麦已经实现了自给自足。随后,墨西哥小麦产量持续增长,并成为了小麦出口国。
但这并非故事的结尾,上世纪60年代,博洛格决定把墨西哥的成功经验推广到亚洲。由于他的推动,巴基斯坦的小麦产量5年时间里增长了380万吨;在印度,小麦产量也几乎增长了一倍,让印度成为了粮食出口大国。这就是著名的“绿色革命”。
这种以培育和种植高产抗病农作物、使用化肥、除草剂、杀虫剂和灌溉技术的农业改变了全世界农业的面貌,数以亿计的人因此而告别了饥饿。博洛格也被誉为“绿色革命之父”。有人说,他所拯救的人类生命超过了历史上的任何人。由于博洛格对缓解世界饥荒的巨大贡献,他获得了1970年的诺贝尔和平奖。
博洛格在墨西哥开始育种实验的时候,全世界大约只有23亿人口;“绿色革命”50年后,全世界的人口已经超过了60亿。尽管世界耕地面积有所增长,人均耕地面积却下降了约一半。如果没有“绿色革命”,很难想像人类从哪里能收获额外的那一半以上的粮食,来养活增加的人口。
“绿色革命”也许并不完美,一些人认为,大量使用化肥和农药会污染环境,并且现代农业实践活动加剧了对土壤的侵蚀。然而,博洛格自己提出了一个理论,即“绿色革命”不仅仅拯救了数以亿计的生命,同时也拯救了大量的野生动植物的栖息地——如果维持原来的低产量,那么人类势必把更多的森林和荒地开垦成农田。在这个意义上,“绿色革命”有益于环境的保护。
博洛格也清楚地认识到,面对仍然增长的世界人口,传统的“绿色革命”是难以应对的。因此他不遗余力地倡导使用包括转基因技术在内的新技术促进粮食产量的增长。尽管新兴的“有机”农业被冠以可持续农业的称号,它面临的一大缺点是“有机”农业的产量仍然很低,无法养活全世界的人口。
博洛格曾经说过:“‘西方’世界的绝大多数人生活在城市里,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养活这个世界。这些人能够买得起昂贵的‘有机’食品,也批评得起转基因食品。他们向政府施压,要求禁止转基因食品,这对发展中国家将是灾难性的。”
“绿色革命”并没有完全成功。今天的世界仍然有数以十亿计的人营养不良,每年仍然有超过600万人被饿死。有人说,博洛格就是20世纪人类与饥饿作斗争的活的象征。那么,博洛格带给人们的一个启示是:放弃一种能够消除饥饿的方法——比如生物农业技术——可能就意味着成千上万人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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