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交流何以变成评价游戏

■武夷山

4月，英国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波兰波兹南密茨凯维奇大学副教授伊曼纽尔·库尔奇茨基（Emanuel Kulczycki）的著作The Evaluation Game：How Publication Metrics Shape Scholarly Communication（本文作者译为“评价游戏：论文指标如何型范了学术交流”） 。

作者非常活跃，不只局限于单纯的学术研究。他目前是波兹南密茨凯维奇大学“学术交流研究课题组”组长。2018年至2020年期间，他担任过“欧洲人文社会科学科研评价网络”的负责人。2019年，他与伙伴共同发起了“学术交流中的多语言赫尔辛基倡议”。自2013年以来，他一直担任波兰科学与高等教育部的政策顾问。

科学研究是通过发表论文过程来交流、组织、资助、管理和评价的。这一过程营造了一个竞争激烈的学术环境，该环境犒赏的是发表量大，尤其是能在高影响力刊物上发表论文的研究人员。于是，在学者中出现了“不发表就玩完”的流行说法。大学和其他科研机构像个体研究人员一样，也受到尽可能多发表论文的压力，其科研产出总量一直被密切关注。

本书详细介绍了用于测度学术生产率的若干学术评价指标是如何应运而生、如何发展演化的，它们对科研的质量和多样性又产生了何种影响。作者审慎地分析了这种量化科研评价的正面结果和负面结果，及其在世界各地的不同表达方式。总之，本书指导读者对学术评价指标给予更深入的理解，也展示了相关指标引起的各不相同的学术文化。

除“引言”和“结论”外，其他6章标题如下：作为权力的评价；经济化和指标化；未被讲述过的科研评价历史；评价权力的多元化；玩家与赌注；玩评价游戏。作者所说的“经济化”，指的是利用科学的经济投入和产出以推动经济发展；他所说的“指标化”，指的是将科学和社会生活的所有方面都简化为评价指标。

在本书的“引言”部分，作者首先简述了科研评价的演化过程，然后描述了当今学术界的发表导向特性，还介绍了对科研评价系统加以研究需要哪些必不可少的背景信息。

作者强调说，迄今研究科研评价系统的文献有两个盲点。

一是学者们在梳理关于科研测度与评价的历史时，缺乏对苏联和苏东国家的情况的了解，尽管这些国家在历史上曾扮演过重要角色。笔者认为，作者在这方面的梳理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他发现，苏东国家科研评价的起源可追溯到俄罗斯现代化进程的起步阶段。

二是人们在研究学术交流的转型时，未充分注意世界各地的差异。作者强调，同是面对“不发表就玩完”文化的挑战，同是面对一系列问题多多的学术期刊和学术会议，各国的具体情况大不相同，不可一概而论。

总之，“引言”部分通过回顾世界不同地区科研评价的不同历史，通过识别相关文献的关键议题，让读者了解本书的主要观点是什么。

在本书的“结论”部分，作者讨论了评价指标是否是一定躲不开的问题。作者论证说，最大的挑战在于两方面，一是科研人员个人如何看待科学，二是科研机构（广义的，包括大学）对于积累经济性价值是否过于热衷。问题并不在于评价指标本身，而在于经济化的底层逻辑。只有根除这一底层逻辑，才可能改变当今的学术界。但是，任何新的逻辑仍旧需要新的评价指标来支撑认可。

因此，本书的结论既不是提倡“负责任地采用评价指标”，也不是呼吁禁止使用任何评价指标，而是倡导第三条道路。作者说，在重建新的学术交流系统时，要牢记7条原则。最重要的是要记住，学术界不应该是被评价指标驱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