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为找工作参加培训，结果背负大额债务

编译 | 沈秋月

Sara即将博士后出站，但一直没有找到工作。这让她感到绝望。

2023年初，Sara偶然在领英平台上浏览到一则广告，一家名为Cheeky Scientist的公司承诺帮助STEM（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博士拿到薪资不菲的offer。

视频通话后，这家公司的“转型专家”向她推销了公司旗下的一个在线就业指导套餐。对方称：即刻报名能享受早鸟价，只需要标准零售价9998美元的一半。如果没有钱报名，公司还可以帮忙申请高息贷款。

就是这通电话，让Sara在求职压力之外，又增添了数千美元贷款的债务。

Cheeky Scientist，一家就业咨询服务公司

图源：Cheeky Scientist官网首页

在美国，每年毕业的4万多名STEM博士中，只有极小部分能够在学术界获得稳定职位，剩下的大多数人则主动或被动地涌向就业市场。由此，市场内出现了为博士提供职业咨询的服务公司，有些咨询费用高达每小时几百美元。巨额职业培训班也纷纷涌现。

越来越多和Sara有相似遭遇的STEM研究生和博士后，在网上向媒体叙说了有关Cheeky Scientist的故事，甚至寻求法律支持，以撤销他们认为是被迫签署的合同。

他们提到的高频要素包括：高压销售策略、敦促签署合同、年利率可能高达20%或更高的贷款，以及无论是否使用服务均拒绝退款和取消请求的霸王条款。

这家就业咨询领域的资深机构——Cheeky Scientist总部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早期凭借提供免费职业指导电子书而受到广泛好评。

公司首席执行官兼创始人Isaiah Hankel是一名科学家，他于2011年获得解剖学和细胞生物学博士学位，并撰写了有关STEM博士就业的文章，见诸Nature、The Guardian及Harvard Business Review等出版物的职业专栏。后来他成为了销售人员和职业顾问，并于2013年创立了该公司。

在Hankel看来，不满意的客户只是少数。他补充说，当就业咨询进展不顺利时，公司愿意提供退款，但“在某些情况下，并不适用”。

图源：Cheeky Scientist官网

官网显示，该公司现有20多个不同“职业方向”的课程。2015年左右，该公司开始提供“科研人员MBA”课程。直到今天，该公司仍将其描述为“保证让你进入管理层”的直通车。

而几年前推出的“钻石计划”，被该公司称为“解决学术界博士痛苦问题的答案之书”。该课程包括私人指导、现场会议、仅限私人会员的网站、应用程序，以及由数万名工业界博士组成的社交资源网络。

Hankel拒绝就参加“钻石计划”的人数、公司的定价策略或计划本身的内容进行回应。

不过，根据接受Science采访的5位客户提供的文件，他们每人曾承诺在过去一年中投入约3000至8000美元加入该公司的“钻石计划”。

“这笔钱花得值得”还是“我是被迫购买的”？

Cheeky Scientist官方网站上展示的事例显示，许多客户从付费服务中受益，成功找到工作。

IQVIA生物技术公司的高级临床项目经理Eda Machado告诉Science，她在担任了十多年的博士后和技术职务后，于2021年以数千美元的价格加入了“钻石计划”。短短几个月内她就找到了一份业界工作。

“‘钻石计划’在材料和辅导方面都设计得非常好。”她称自己按时参加课程和网络研讨会，并充分利用了工业界的社会资源网络，“这笔钱花得非常值得。”

图源：Cheeky Scientist官网

而其他向Science叙说故事的受访者、在互联网论坛上匿名发帖的客户以及向北美商业改进局（the Better Business Bureau，简称BBB）提交投诉的客户对Cheeky Scientist几乎是一边倒的批评。

他们的批评集中在该公司的营销基调上，这种基调触动了即将步入职业生涯的人员对未来的焦虑。

典型的就是通过电子邮件和社交媒体发布广告，宣称“博士毕业后在学界待得时间越长，就越难在工业界找工作”，以及“你知道如果面试失败会发生什么吗？你会被列入黑名单的。”

Cheeky Scientist还有一个针对国际研究人员就业的项目，该项目的广告上写道：“大多数国际博士不具备在美国就业所需的知识或社交网络支持。”并补充说：“如果你不能快速找到工作，那你将被认定为非法劳工并被要求离开美国。”

来自各地的博士生均反映，在Cheeky Scientist的所谓推介会议上会受到长篇大论的洗脑，被告知除非立即注册，否则将错过加入的机会。

尽管Cheeky Scientist承诺，如果加入计划后在12个月内没有找到工作，可以退回这笔钱。但在签署协议后，这些博士生往往在阅读协议的小字后发现，是否找到工作取决于Cheeky Scientist判断他们是否已做出足够的“努力”来参与其项目。

换句话说，如果12个月内客户没有找到工作，Cheeky Scientist可以将其认定为客户没有“努力”参与到项目中而拒绝退款。

脑袋一热报名，还能追回钱款吗？

美国康奈尔大学法学院教授Jeffrey Rachlinski表示，无论是否采取高压销售策略，在这种情况下诉诸法律，公司都是有利的一方。

“合同各方必须遵守他们所签署协议的表述，即使他们没有阅读协议。”他指出，客户本可以随时挂断电话。尽管如此，他补充说，如果客户“认为向他们展示的某些内容具有欺诈性或误导性，他们可以向州总检察长的消费者欺诈部门举报”。

博士生Terry便是如此做的。当Cheeky Scientist通过领英平台主动联系他时，Terry当即签订了协议。当他试图在24小时内取消订单时，却被拒绝。

Terry随即向州总检察长的消费者欺诈部门举报，但州检察长办公室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采取行动。在与Cheeky Scientist交涉之后，该公司在几周内就退还了举报者的这些钱。

其他人则成功联系了所在大学的法律服务部门，或向BBB提出投诉。有些人还直接向处理贷款的公司Affirm投诉。后者在一份声明中告诉Science，该公司最近“在观察到消费者投诉增多后，因对该商家（Cheeky Scientist）进行了审查，并决定终止合作”。

仍在努力追回钱款的研究人员表示，他们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尴尬，并渴望继续前进。

“我只想把这件事抛在脑后。”Bruno说。他是一名博士生，在对自己找不到工作感到“恐慌”的一个周末后注册了Cheeky Scientist。而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可以识别出强行推销的内容。

“我猜这只是在一个特别脆弱的时刻击中了一个特定的弱点。”他说。

参考资料：

https://www.science.org/content/article/criticism-builds-against-ph-d-careers-firm-cheeky-scientist

https://hbr.org/2021/03/a-five-week-guide-to-getting-a-job

https://cheekyscientist.com/eboo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