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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一个共识、一个目标、一个理念,探索新机制,采用新模式 |
北生所培养研究生的“三个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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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乙肝病毒入侵人体细胞的受体、揭示细胞焦亡的分子机制、找到男性生殖系统衰老的奥秘、孵化出6个治疗重大疾病的新药研发公司……许多人知道北京 研究所(以下简称北生所)在原创性科研和成果转化上独树一帜,却不知道该所在创新人才培养上也可圈可点——
截至2021年8月底,北生所已累计培养博士681人,其中15人获得吴瑞奖学金、23人获得国家奖学金;在已经毕业的385名博士中,除了大量目前还在做博士后研究的,已有95人成为清华、北大、中科院、剑桥等知名高校院所的教授或实验室主任,接近毕业生总人数的1/4。
2005年才挂牌成立的北生所,“成才”率为何如此之高?
一个共识——
让老师围着学生转,而不是学生围着老师转
走进位于北京市昌平区的北生所,走廊里隆隆的仪器运转声清晰可闻。原研究生院院长(兼)、高级研究员董梦秋的办公室和其他同事一样:里面的小房间是自己的办公室,外边的大房间是学生的共用办公室;两个办公室之间的门始终敞开着,学生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进来。
“其实我跟学生是一起成长的。”说到研究生培养,董梦秋更愿意把自己和学生之间的关系形容为“同事之间探讨问题”,“不要让学生觉得和老师是上下级,而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也是科学探索的主体。”
让学生成为科研探索的主体,不仅是北生所所有实验室主任的共同理念,并且有一系列的创新性制度保障。
自2005年暑期开始,北生所每年都举办“本科生暑期训练计划”,其目的在于早早为那些对 研究感兴趣的本科生播下科学的种子。如今在北生所,有3位实验室主任是当年参加过这项计划的学生。
去年新入职的巴钊庆一直记得2007年在北生所参加暑期训练时的一个情景:一天吃午饭的时候,他端着餐盘坐到所长王晓东身边,同他讨论起自己正在做的一项课题。“直到现在,这个传统还一直延续着。”
“那时候我读大三,学的是工程机械专业,生物学的知识主要靠自学。但北生所更看重的是,学生有没有科研潜质和精耕细作的劲头。”巴钊庆说。
研究生部主任李学真老师的一句话,让巴钊庆至今记忆犹新:“我们所不会放弃每个真正想做科研的学生。”
对于申请读研的学生,北生所更关注的,是他们对科学的理解、进取心、思维敏锐性和逻辑分析能力,以及实验技能等。
在采访现任研究生院院长(兼)陈婷时,她告诉记者,面试时的一个重要环节,是考查学生“读文献”的能力。学生从3至5篇文献中任选1篇,在2小时内阅读、理解;之后,由5位实验室主任组成的面试小组,围绕这篇文献问学生问题。“通过这个环节,老师就能够对学生的科研素养、逻辑思维和表达能力有个比较明确的判断。”陈婷说。
北生所的实验室不单独招生,由所里统一面试招生,入学后都要在不同的实验室之间“轮转”;每个学生轮转2至3轮,每轮2个月。之后,学生与导师(实验室主任)各自递交一份按优先次序排列的选择名单,双向自愿选择;各个实验室主任每年招收学生的上限为2人(新实验室第一年可以到4人)。导师确定后,所里还为学生配备3人以上的导师指导小组;学生对导师或指导小组有意见时,可向研究生部申请调换。
“这些制度对导师的压力很大,因为你的口碑很重要,口碑不好的很容易招不到学生。”陈婷告诉记者,北生所是国内最早实行轮转和双向选择的科研单位之一。对比传统的“一对一”招生模式,轮转制度相当于给了师生双方自由选择的机会,学生在最终选择之前对导师有比较充分的了解,对自己的学术生涯的规划也更清晰、更合理。
“所有这些探索,只有一个目的:让老师围着学生转,而不是学生围着老师转。”王晓东说。
一个目标——
鼓励学生做具有挑战性的原创性基础研究
翻开董梦秋实验室的《博士生培养规划》,第一页是几条“知情声明”——
原创性探索有极大的不确定性,请做好心理准备;
导师承诺尽心尽力培养每个学生,但不能承诺到什么时候一定发文章,发什么点数(影响因子)的文章;
怕苦莫来,求稳莫来……
在《实验室管理、教与学问题调查》中,第一部分是一道问答题:“科研活动中你犯过的印象最深刻的错误有哪些?”
在学生反馈的26个答案中,有“电磁炉里煮样品忘记收”“普通枪头吸挥发性液体”“天平称量前没有清扫表面”……这些看似“细枝末节”的问题,董梦秋看得很重。
“ 是一门实验科学,离不开动手做实验。如果基本的实验操作不过关,一些不易察觉的失误很可能毁掉精心设计的实验,轻则降低工作效率,重则误导实验方向,给课题进展人为地制造困难。”董梦秋说。
在董梦秋的实验室,常规实验操作培训是一门容不得半点马虎的课。几年下来,学生们对其重要性更加了解:帮助自己提高实验效率,拿到可靠的数据,为发表高质量文章打下坚实的基础。
在基础能力培养上,除了每个实验室主任言传身教,北生所还常年举办“我爱科研”系列讲座,其中就包括各种“实验室基本生存技能”的培训。比如,韩霆讲的是“如何做好实验记录”,蔡涛讲的是“二代和三代测序”,汤楠讲的是“如何作图”,陈婷讲的是“如何做学术报告”……
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实现北生所的培养目标:做具有挑战性的原创性基础研究。
“这也是北生所最吸引我的地方。”吴瑞奖学金获得者、2021年刚做完博士后研究的李蛟告诉记者,“北生所不会因为发文章的压力,让学生去选择比较容易的课题。比如某个肿瘤里的A分子,我们除了要搞清楚‘它在另一种肿瘤里有没有起作用’,更要知道它在里面是怎样起作用的,其机理是什么。”
李蛟坦言,做原创性基础研究对研究生而言的确“很苦很难”:“我记得读博士阶段最困难的要数2014年冬天,当时要做一个小鼠肺胚胎的活体成像系统。这个事全世界都没有人做过,所有设备、手段都要靠自己一点点摸索,做了几个月都没有进展。我哭丧着脸去找导师汤楠,她对我说,没事儿,你尽管去试,需要什么我全力支持。”
“汤老师的话给我很大的鼓励。快到年底的时候,有一天我睡到半夜,突然想到:可能是系统里的某个细节在作怪,第二天马上跟汤老师讲,她听完后说‘完全有可能,你再试一把’。这个问题解决后,系统运转就正常了。最后我们的研究成果成为某知名杂志的封面文章,至今还被国际同行奉为经典。”李蛟笑着说。
除了激发内生动力,北生所也尝试用一些制度性设计引导研究生做有挑战性的课题。比如,入学第二年进行的“博士生资格考试”,每个博士生需提交1份6000—10000字的课题研究报告,面对3位导师进行答辩。
“3位导师在下面坐着打分,所里的学生尤其是低年级学生都会去听,大家可以自由提问。如果课题的成色不足,很容易下不来台。”陈婷坦言,“这样做其实很浪费时间,答辩前后学生差不多要花费一个月的时间,导师也要放下手头的工作参加答辩。但在我们看来,这是值得的。”
一个理念——
只有用辛勤的汗水浇灌出来的玫瑰,才是最珍贵的
说起“好学生”,王晓东的标准有两个:“一是我突然间想起一个主意,就去找学生,咱是不是能试试这个?他会跟我说,这东西我早试过了,不行。二是有时学生会跟我说,咱们能不能试试这个?他说的这个想法,我得花两个礼拜才明白为什么。”
由此可见,要想成为北生所的“好学生”,并不容易。
然而,北生所的大多数学生做到了。出生于陕西农村、即将到某知名科研机构做博士后研究的刘珊珊,刚到北生所时“眼前一抹黑、啥都不懂”。在蒋辉老师的指导下,她已经成长为“啥都不怕”的科学新星。在去年的“格物致知”学生论坛上,她凭借精彩的学术报告获得一等奖,成功“上墙”。
“在北生所,如果发了知名学术杂志的封面文章,或者拿到了‘格物致知’学生论坛一等奖,就有机会‘上墙’——名字和照片一同出现在一楼大厅的墙上。”刘珊珊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前段时间妈妈来所里看我,看到我的照片‘上墙’了,激动得要流泪!”
“许多人认为,做科研的都是天资过人,其实真不是这样。”董梦秋说,在北生所,她看到的是更多普通人靠着踏实努力取得了骄人的成果,既有老师也有学生。“只有用辛勤的汗水浇灌出来的玫瑰,才是最珍贵的。”
当然,刘珊珊们的进步,并不是“天上掉馅饼”。
在一份有关研究生培养的问题清单上,记者看到了这样一些内容:“食堂一份菜太单调,两份又太多”“建议增加四年级研究生科研进展报告,每次有一个实验室主任在场”“增加羽毛球场”……
“只要是学生提的意见,研究生部都会做好记录、及时反馈,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李学真告诉记者,“北生所希望给研究生创造一流的环境,发现、释放他们的潜力,让他们的才华得到充分施展。”
每天两点一线,常年夜以继日,做原创性科研的艰难困苦,远非局外人所能想象。
在北生所,导师们的一大工作,就是让学生们“苦中作乐”。
在学术报告会上,他们拟定的题目,多半妙趣横生:“老而不衰是为王,王者何在?”“肤浅的认知:略懂皮毛”“如何得诺贝尔奖”;包括诺贝尔奖得主在内的学术大咖来做报告,中午所里会安排他们和学生一起吃饭、讨论、聊天;为缓解压力,所里常年安排丰富多彩的课余活动:远足、球赛、节日联欢、自导自演搞笑幽默的MTV……
“我最开心的时刻是凌晨1点。”从昔日的学生到如今的导师,巴钊庆品到了科研的“真味”,“等机器扫描的结果出来的时候,那两个‘条带’和我预想的一样,我就知道我是世界上第一个看到这一现象的人。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奖赏!”
在北生所新生入学手册的附页,有老师写给学生的一首诗——
谁没有过失、迷惘与困惑?
我们也曾幼稚和无知。
我们尊重包容每一个你。
我们虚心向你学习,迫不及待传授我们的知识……
我们愿意见证你的成长,直到你飞起的那一刻,去天空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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