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招”面试比拼“奖励和论文”要不得

日前，复旦大学证实该校3名学生因嫖娼被开除。有意思的是，国内多个网站转载了“其中某学生本科期间曾连续两年获得美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一等奖，还曾与同学合作获全国创业计划竞赛金奖，并发表多篇学术论文。美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是唯一的国际性数学建模竞赛，在世界范围内最具影响力”的新闻，媒体是想要说明该生的学术能力强。然而，这类竞赛、奖项的“含金量”真如其名？本科生履历中的各种成果真“物有所值”？其实这种“漂亮”履历恰恰暴露了当下教育中的严重浮夸问题。联想到近两三年来学生申硕材料中“奖励和论文”数量“大爆发”的情况，深感问题如出一辙。当下，不少考研学生为提高报考高校硕招面试成功率而“为成果而成果”的现象很严重，这需要从评价导向上加以根本纠正。

目前国内不少高校考研竞争相当激烈，无论是“推免生”还是“统考生”，为了赢得报考高校最后面试这一关，都会尽可能为硕招面试做充分准备，其中最重要的一项非“奖励和论文”莫属。而如果高校不对报考学生的申硕材料加以正确引导和明确要求，很可能会造成学生比拼“奖励和论文”数量的局面，这种违背教育规律的做法，会导致浮躁、短视和弄虚作假等问题的出现，各方对此要有清醒的认识。

首先，本科阶段学生学习的重点不在于奖励和论文。本来，本科生在学习期间因表现优秀而获得各种奖励，或者因参与科研活动而取得论文、专利等成果，这是值得鼓励的好事。但现在绝大多数学生把提交各种荣誉、竞赛获奖、参与课题、发表国内外论文等作为申硕材料的“标配”，个别学生竟然奖励接近“半百”、论文接近“半打”，这就很成问题。以高校硕招面试时间一般放在学生第三学年结束后的时段来看，本科生要在三年的时间内获得众多学业成果，且大多数成果方向分散、与学生的本科专业也无太多关联，这可能吗？有必要吗？说到底，本科阶段是学生高等教育的基础阶段，相比于输出科研成果，多吸收知识、提高技能才是学生学习的主要任务。如果学生本科前三年都在忙于五花八门的科研活动，那他们的专业基础知识能学扎实吗？可持续发展的后劲还有吗？事实上，从前几届学生入学研究生后的实际表现看，大多数人与他们在申硕材料中所展现的强劲科研能力和成果相去甚远，这也从一个侧面反应了学生申硕材料中的“奖励和论文”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其次，“包装成果”泛滥让学生失去对科学的敬畏。对大多数考研学生而言，要在三年本科时光里拿到多项奖励和成果本就不现实，而如果非要做到那也只有“包装成果”这一条道了。从学生提交的那些奖励和成果的名称上就不难发现其中的水分了。例如，本文开头提到的“美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奖项，实际上就是中国参赛学生的“自娱自乐”罢了，很多考生的申硕材料里有此奖项。不少所谓的国际级、国家级奖项只要交钱就能得到，行内人心知肚明。还有的学生随意把老师的课题写成自己主持的项目，有的学生发表的学术论文很明显不是自己所写。各种考研辅导班公然收钱替学生“包装成果”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当各种虚假成果竞相出现在学生的申硕材料中，这就会给学生一种错觉，那就是科研经历和成果都可以胡编乱造，而且谁胆大谁得利。如此，学生还会以严谨、求实和发愤图强的态度来对待学习吗？现实中就存在有学生对报考单位好几个月前就已经提供的参考书籍没认真看一下、面试中对老师提到的专业知识一问三不知的现象。说到底，有些学生压根就认为硕招面试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最后，弱化了对学生学术理想和专业志趣的考察。学生选择读研的首要因素应该是对专业研究的热爱和兴趣，如果学生仅是因为就业压力、学历崇拜或者其他功利目的而想要混张文凭，这种学生日后读研会很痛苦，对老师和自己都很不负责任。说实话，当面试老师面对考生的一大堆奖励、成果时，面试的重点往往会被这些“奖励和论文”带跑偏，最终反而难以从中挑选出适合本专业深造的优秀学生，也无法识别出那些真正有一技之长的“怪才”“偏才”学生。不少文科硕士导师反映推免生的专业功底普遍不如统考生，原因也在此，文科推免生跨专业的幅度相对较大，来自理工专业的也不少，统考生需要参加国家统考会补习报考专业的基础知识，而有些跨专业的推免生并没有在读硕前很好地补足相关硕士专业的基础知识，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一些学生对专业的兴趣和投入不够。

综上，硕招面试的考核内容深刻影响着考生的学习和备考重点。硕招面试应该回归到关注学生实际表现上来，当下尤其要注意以下三点：

第一、坚持不唯成果的评价导向。不少老师提议硕招面试环节不要在学生履历中列出各种奖励和论文等成果，这样将切实引导学生不需要为了追求所谓的履历“漂亮”而把时光和金钱花费在不实用的“成果”上，更让那些“包装成果”彻底失去实际价值。

第二、关注学生的实际专业素养。面试老师普遍表示，通过几个专业问题，还是很能够反映学生对专业学习的兴趣和志向，对专业基础知识的了解和掌握情况，从学生回答问题的逻辑、观点、深度和广度、归纳和表达能力等方面也能够较好地判断学生的学术潜能，这些都是学生未来顺利完成学业的关键条件。

第三、突出面试双向选择的功能。硕招面试是老师考核、选拔学生的过程，同时也是老师向报考学生传递硕士点教育教学要求、人才培养目标、师生应有的治学态度和教风学风的过程，这样能促使学生认真考量自己的专业兴趣和学习意志，充分认识到硕士成才之路的不易，最终有助于双方都做出慎重的决定。

（作者系同济大学教育评估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