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密歇根州的贝克学院是有百年历史的高校。近日，这所私立大学被该国教育部处以250万美元的罚款，原因是长期以来在学校宣传方面存在“严重虚假陈述”。

几年来，贝克学院通过电子邮件宣称其“总体职业成功率”约为91%，其汽车项目的成功率接近96%，但没有在电子邮件中定义“职业成功”是什么。

“这个惩罚太轻了。”对于这一处罚，许多毕业生与离职教职员工并不买账。

学校：高昂的营销支出

设立于1911年的贝克学院是一所小型营利性商学院，最初主要为汽车行业员工提供培训，1977年转型为非营利性学院；后来又凭借佩尔助学金和联邦补贴学生贷款，迅速发展成为密歇根州最大的私立学校。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经济衰退及在线教育市场的激烈竞争，贝克学院入学人数急剧下降。

为扭转局面，贝克学院的管理层调整了目标市场。他们先是关闭了在工业区旁的老校区，然后在更富裕的郊区建立了新校区，最后从一所开放招生的学院摇身一变为相对综合的高校。公开数据显示，2011年至2021年，其基金规模增长了127%。

贝克学院长期将“可负担得起的学费”作为一大卖点。校长Bart Daig介绍，全日制本科生学费每年约为1.1万美元，“比该州大多数私立学院都便宜”。

然而，调查发现，真实情况是许多学生不能获得足够的奖学金，因此不得不求助于联邦贷款。这导致他们最终离开贝克学院时，既没有获得高薪职位，又背负了沉重的债务。

忍无可忍的学生开始向多个机构投诉贝克学院。2016年至2023年中期，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收到大约60起投诉；2021年1月至2023年中期，美国教育部的记录显示，针对贝克学院的借款人辩护申请有500份。

于是，美国教育部对贝克学院发起了调查。调查报告中揭示了贝克学院的收益使用情况。记录显示，贝克学院的捐赠基金在2021—2022学年奖学金中的支出为740万美元，仅占该财年年初总额的1.9%。据美国大学和学院商务官员协会的一项研究，在全美范围内，贝克学院的捐赠基金平均支出率为4.6%。而在一些年份，贝克学院的营销支出更是超过了对学生的经济资助投入。比如，2019—2020学年，贝克学院的市场营销花费为970万美元，而对学生的经济援助仅为860万美元。

学生：沉重的债务与迷茫的未来

许多学生被贝克学院的招生宣传吸引而踏入了这所学校，但现实给他们带来了沉重打击。

前述调查发现，约有70%在贝克学院获得联邦学生贷款的学生，毕业两年内仍难以偿还贷款。这些学生纷纷向联邦政府提出索赔，称他们被学院欺骗与误导。

即使获得了学位，一些学生依然难以找到与预期相符的工作，微薄的收入使偿还贷款变得更加艰难。调查数据显示，贝克学院的毕业生在入学10年后年收入超过2.8万美元的人数不到一半，这在密歇根州同类高校中处于最低水平。

此外，贝克学院的低毕业率也让许多学生陷入困境。根据联邦调查数据，在密歇根州的26所私立四年制学校中，贝克学院的如期毕业率不到1/4，居倒数第三。“学院频繁变更要求和课程设置，导致毕业时间被延迟。有些学生不仅无法毕业，还背负了大量的学生贷款债务。”学生反映道。

“贝克学院不是唯一一个”

“许多州内和州外的大学都在从事这种营销活动，贝克学院并不是唯一一个。”贝克学院在回应媒体报道时为自己鸣不平。

贝克学院确实并非个例。此前，一些学校因虚假宣传给学生带来高额贷款负担而被美国教育部调查，最终被取消联邦学生贷款资格认证。但目前，贝克学院的认证没有被取消。

美国《底特律自由报》指出，贝克学院的非营利性地位使其享有税收优惠并且能获得更多捐赠和政府资助的机会。

许多专家认为，美国高等教育体系的高度市场化与利润驱动，正是导致此类学校虚假宣传屡禁不止的根本原因。

美国智库布鲁金斯学会在研究中指出，“由于美国私立院校的收入很大一部分来自联邦学生贷款，因此这些学校常常通过虚假宣传吸引学生。”美国《高等教育纪事报》分析，私立学校面临更大的生存压力，通常过度依赖学生贷款，所以往往通过虚假广告吸引学生，尤其是低收入群体和少数族裔学生。

此外，美国国家消费者法律中心提出，美国教育部对于私立院校的行为监管存在较大漏洞，在执行处罚时往往缺乏足够的力度。

“从3亿美元的捐赠基金中扣除250万美元，我不知道这样的处罚力度对一个规模如此大的组织来说能有多大影响。”贝克学院前管理人员和教职员工Cleamon Moorer对罚款数额提出了质疑。 （赵广立 刘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