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一切权威理论。”
“你们得折腾。”
“放开思想。”
6月17日,在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成立50周年之际,以“中国高能物理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为主题的“科学与中国”云讲堂活动上,五位高能物理领域的院士坐到一起,一边畅谈中国高能物理过去50年的发展,一边喊话年轻人参与高能物理争论,大胆批判质疑。
活动现场。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供图
争论中起步的中国高能物理
忆及中国高能物理的起点,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研究员李惕碚总能想到1973年在香山召开的一次研讨会。
会议讨论的是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和高能加速器的预制研究工作。各种技术方案的较量碰撞、生动而激烈的争论氛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此次会议及之后的更多争论,最终让我国确定了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的电子对撞技术方案。
“我国高能加速器的发展能取得成功,就是建立在充分的学术民主讨论和争议基础上的。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的建设,不只是一个简单的、从上而下的决定。”李惕碚说。
李惕碚。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供图
回过头看,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王贻芳认为,在中国高能物理发展的起点上,“老一辈科学家做出了一个极其正确的选择”。
在王贻芳看来,从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开始,中国高能物理过去50年的发展“一步都没有走错”,“无论是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还是中微子实验,还是宇宙线观测站,还是‘慧眼’卫星等天体物理实验,都真正走到了世界最前沿,得到了国际认可,也有大量的国际参与”。
王贻芳。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供图
变革期的迷茫
历史让人津津乐道,但现实却依然令人迷茫。“下一步怎么办”是参加圆桌讨论的五位院士共同关注的问题。
做高能物理研究的这些年,中国科学院院士、北京大学教授高原宁感觉高能物理已经走进变革的前夜,他感觉“自己像在爬一座看不到顶的山”。
高原宁。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供图
“我们气喘吁吁、灰头土脸地爬到这个平台上,建立了标准模型。往下看,山底下郁郁葱葱,凝聚态物理、生物物理等各种各样研究方向丰富得很,也有很多诱惑,很多同年代的伙伴们如果早点‘下山’,可能也都挺有成就的了。那我们要不要下去?在平台上,还留下了一些事情,例如强子谱的很多问题,我们还需要深耕。”高原宁说。
面对“上山”还是“下山”问题,高原宁自己的选择是“上”:“山上云雾缭绕,但是藏着暗物质、暗能量和正反物质不对称等等大秘密。”
在王贻芳看来,曾被视作高能物理重大成就的粒子物理标准模型,也成了高能物理正面临的重大核心问题。“标准模型看起来很成功,但是它不能解释我们现在看到的全部现象,所以一定有超出标准模型的新层次的物理,我们如何把它找到,用什么途径去找,走哪一条技术路线?”王贻芳追问道。
喊话年轻人
希望,被寄托在年轻人的身上。
“高能物理发展到今天,是不是走到头了,物理学界不同的学者会有不同的看法。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希望不只有老先生在考虑这个事,希望能有更多的年轻人加入到这样的思考和争论里来。”李惕碚说,“基础物理学的发展正面临着变革的局面,希望青年一代怀疑一切,这个‘一切’是指所有的权威理论。”
“年轻人还是应该有危机意识。”王贻芳说,“高能物理到了一个不错的状态,如果维持现状,有课题,实验也挺多,把那些实验做了,估计也能有一个不错的生活,但如果维持现状,再过20年,我们又要远远落后于世界。”
“希望更多的年轻人能够投入粒子物理领域,放开思想,尽可能地创新。”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研究员陈和生说,“粒子物理仍然非常有生命力,它处在重大突破的历史前夜,这个突破有可能是重大实验的突破,也有可能是出现像爱因斯坦一样的人指点迷津。”
陈和生。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供图
“你们得折腾,得有一些目标不断去做去试。”在高原宁看来,研究者和登山者很像,“安逸不是一个合适的追求”,“做研究的人,一生走完以后,觉得这一生还是比较好玩,折腾了一些事情,即使犯了错误,回头看也挺好玩的,要不然我们的研究就太苦了”。
作为圆桌对话的主持人,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研究员詹文龙在总结时呼吁:“在学术讨论的时候,质疑的声音比以前弱了,在老一代科学家时代,质疑是比较多的。要做基础研究,要探讨未来,要走没有人走的路,年轻人还得再加把劲。”
詹文龙。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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