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月1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正式生效，这意味着全球经济体量和发展潜力最大的自贸区正式成立，协定生效后，区域内90%的货物贸易最终实现零关税。

强劲的政策红利和经济动力下，必然带来生产的加速、扩大，这将对环境影响如何？

中国科学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研究员杨翠红与助理研究员田开兰团队，与中国科学院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副教授段宏波等合作，研究发现，RCEP关税全面削减，若生产中碳排放效率维持不变，将造成全球碳排放年均增速上升3.1%左右。他们呼吁进一步加强多边技术合作，大力提升减排技术，携手降低潜在环境负担。1月20日，相关研究成果发表于《自然—通讯》。

经济红利将释放

论文第一作者田开兰表示，当前，世界经济发展正面临逆全球化、复苏乏力等挑战，RCEP生效将为全球化增添信心，为区域合作提供新动力，为世界与中国的互利共赢带来新机遇。

据新华社报道，RCEP现有15个成员国，包括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5国以及东盟10国。从人口数量、经济体量、贸易总额三方面看，均占全球总量的约30%。

RCEP生效后，已核准成员国之间90%以上的货物贸易将最终实现零关税。

田开兰告诉《中国科学报》，RCEP关税削减将大幅降低区域内贸易成本和产品价格，提升区域内产品的国际市场竞争力，释放巨大的贸易创造效应，提升成员国的经济福利水平。

研究人员给出了依据。他们利用包含多个国家多个行业的相对均衡模型，结合投入产出表、现行关税、RCEP关税削减表以及贸易数据等，分别测算了RCEP实施1年、5年、10年、20年之后，以及RCEP成员之间关税全降为0等多种情形下的贸易和福利效应。

结果表明，RCEP关税削减将释放巨大的贸易创造效应，中、日、韩三国之间的贸易将显著增加，东盟国家与中、韩之间以及部分东盟成员之间的贸易将增加得尤其突出，中国与多个东盟国家的贸易将翻倍增长。

此外，RCEP关税削减将提升所有成员国的实际工资和实际收入水平，相较于中、日、韩等大体量经济体，越南、柬埔寨、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小体量经济体的实际收入水平上升更为显著，比如，越南将上升10%以上，柬埔寨上升5%以上。

不可忽视碳减排压力

“在全球分工的格局下，降低贸易成本，意味着会降低原材料成本、生产成本，必然推动生产、促进生产。但若碳排放效率短期内控制不变，生产增加了，碳排放的总量显然会上去。”田开兰表示。

为验证对碳排放的具体影响，研究人员进一步利用环境拓展型世界投入产出模型和计量模型，测算了RCEP关税削减对碳排放的潜在影响。

结果显示，短期内，RCEP关税削减将给各成员国的碳减排造成显著压力，同时会加剧发达成员国与发展中成员国之间的碳泄露。

碳泄露，是指发达国家的温室气体减排会引起发展中国家排放量的增长。

不过，中长期内，RCEP将深化各成员国参与区域以及全球产业链的程度，在此过程中，碳排放效率也将会因此而升级，使得RCEP带来的碳减排压力将有所缓解。

“然而，发达成员国的压力能较快得到缓解，发展中成员国的碳减排目标则需要更长时间才能实现。”论文通讯作者之一杨翠红告诉《中国科学报》。

她解释，这主要是由发达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参与全球产业分工方式的差异造成的。相较于发达经济体，发展中经济体碳排放效率低，却更多地出口资源型、高能耗型产品。关税削减释放的贸易效应将加速区域间碳排放的泄露，增加全球碳排放。

尽管自由贸易协定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给发展中经济体提升碳排放效率提供了重要升级机会，但这一效应需要较长时间才能显现，而且往往不足以抵消贸易和生产总量增长带来的碳排放增长。“往往需要5到10年才能显现。”杨翠红说。

“清洁行动”需实施

在研究人员看来，若碳排放效率维持不变，RCEP关税全面削减，将造成全球碳排放年均增速上升3.1%左右，而这一增幅是过去10年全球碳排放增速1.5%左右的两倍，将为全球碳减排以及中国实现“碳达峰”和“碳中和”目标造成重要压力。

RCEP生效充分体现了各方共同维护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促进区域经济一体化的信心和决心，将为区域乃至全球贸易投资增长、经济复苏和繁荣发展作出重要贡献。

研究人员认为，在RCEP或其他的自由贸易协定实施过程中，各成员国应平衡好自由贸易协定的经济和环境效应，共同推动绿色经济长远发展。

他们提出了具体措施：首先各成员国都应在提高碳排放效率、研发清洁生产技术等方面采取切实有效的政策措施。再者，各成员国需要加强技术合作，特别是有清洁技术优势的发达经济体应加强支持发展中经济体技术升级，共同减少区域以及全球碳排放。

更重要的是，应该准确核算国际贸易造成的碳泄露问题，加强多边合作，尽早制订并实施多边奖惩政策，降低贸易碳泄露造成的全球减排压力。

“让自由贸易协定更加清洁，这是各个国家都应担负的全球责任。”田开兰说。

相关论文信息：https://doi.org/10.1038/s41467-022-2800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