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博士毕业于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腐蚀与多相流技术中心,博士期间从事金属材料微生物腐蚀的机理与防护的相关工作,机理研究为纯基础研究,防护为纯应用研究。腐蚀中心毕业的博士大多选择在美孚等石油公司找一个收入颇丰的工作,而我选择回国搞基础研究。
我的体会是,做基础研究非常重要,是一个国家成为科学强国的必经之路,因为应用型科学都建立在基础科学之上。基础科学好比一座摩天大厦的地基,大厦能盖多高和地基打得多深是正相关的。
几乎没有哪一个基础科学理论的产生是由于事先我们知道了它的重大意义与应用前景而努力研究形成的,基础科学理论被发现从来不是源于其用途带来的功利目的,而主要是源于人类探索未知的好奇心,来源于揭示奥秘的求知欲。也许基础研究暂时无法转化成产品,但探究未知的过程使人快乐。如今国家强调创新驱动发展,显然直接驱动发展的创新绝大多数都是技术创新,而基础科学理论研究的突破是技术创新之母。
我经常在网上看到诸如“生化环材劝退指南”的言论和文章,文下也是议论纷纷,有时我也很想跟这些年轻人聊一聊。“快”是现如今我国发展的主旋律,从生活起居到国之重器,可以说我们在争分夺秒地发展,这是每个国人都喜闻乐见的。相比之下,无法迅速变现的基础学科似乎变得越来越边缘,这是我们面临的一个很大的问题。认为基础科学离生活太远、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大有人在,而认识到基础学科重要的人中,肯潜下心来踏实做基础研究的人又并不多。基础科学研究转化为成果的状况也不容乐观。但基础学科作为“硬核”存在,其重要性必须得到高度重视。改变这一困境,让基础学科焕发生机,需要国家、高校和科研机构,甚至全社会的理解和支持。
在我看来,研究基础科学的整个过程是很艺术的,探索、发现、解决,接着,继续探索、发现、解决,这是一个环,永远存在新奇的问题供我们继续探索。我可能没办法让人立刻发现我所做的事情的重要性,但我相信我的研究对整个科学技术的进步是有作用的,相关应用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失,这份努力是有存在意义的。
基础科学研究是一个厚积薄发的过程。很多人认为,某些科研“大牛”的科研课题是因缘际会有了一个好的想法而产生的,殊不知在这灵光乍现的背后,是他们经年累月科研技能的培养和专业知识的积累。没有扎实的基本功、对学术动向充分的了解,以及长久养成的爱思考爱琢磨的习惯,是不可能在机会来临时产生有价值的科研灵感的。科研天才是少数,作为普通的科研工作者,要想做出一番成就要秉承脚踏实地的风气,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完成自己的目标,这才是正确的科研态度。
我身边优秀的科研工作者数不胜数,他们或是有很高的成就,或是有很高的理想,成功或是不成功,在他们看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努力的过程和探索时的收获。奋斗过,努力过,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有他们艰辛的身影,这就足够了。这份收获不仅仅是科研的成功,还包括科研生涯的所见所闻、所感所留。即使没有成功,那些不成功的原因会留在这条路上,为后来的科研工作者提供借鉴,让他们离成功更近一步。这同样是一种收获。
牛顿说过:“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更远,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喜欢这句话。科研工作者不论在科研上收获多少,他们的人生都不算虚度,能够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奋斗一生是幸福的。
(作者:徐大可,本报记者龚亮采访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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