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9月29日,北京天文馆正式开馆。这是新中国成立后最早修建的一座大型科普场馆,也是当时亚洲大陆第一座大型天文馆。
60年后的今天,北京天文馆已经成为集展览、讲座、培训等于一体的天文科普中心,伴随着一代又一代人领略苍穹之美、探索宇宙奥秘的梦想。
■本报记者 张文静
天文梦开始的地方
北京市西城区西直门外大街138号,曾是北京天文馆馆长朱进少年时无数次经过的地方,那时的他还没有想到,未来这里将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朱进的印象里,那时候的北京天文馆前面有着窄窄的街道,与今天的样子不太一样。
时光倒回60年前的今天,这里热闹非凡。
1957年9月29日上午,在新建成的北京天文馆前广场上,举行了盛大的开幕典礼。典礼结束后,600多位中外来宾进入大厅参观,在天象厅观看了《到宇宙去旅行》的星空表演。从1957年国庆节起,北京天文馆面向公众正式开放。
天文学家李元曾在回忆文章中写道:“我国想建立天文馆,已经是很多年的梦想了。”
1929年中央研究院在国立天文陈列馆(即北京古观象台)的发展报告中这样批道:“若论宣传天文起见,则德国蔡司厂之天象仪,美妙无比,但价值过昂,处现在状况之下尚谈不到。”此后,高鲁、张钰哲、陈遵妫、李珩等现代中国天文学的先驱者纷纷撰文,介绍和宣传有关天象仪和天文馆的知识,呼吁中国天文馆的诞生。
1954年,中国驻前民主德国使馆向外贸部门反映说,前民主德国的蔡司天象仪是一种科学普及教育仪器,德方对中国有贸易差额,建议购买天象仪,作为一部分外贸补偿。随后这份文件转到中央文委,同年9月中央文委决定筹建北京天文馆,并由中国科学院负责办理。中国科学院从年度经费中调剂200亿(人民币改革前的旧币)作为建馆经费。北京天文馆由此建立。
说起与北京天文馆的渊源,朱进印象最为深刻的是1982年春节期间,刚刚入学北京师范大学天文系的自己,与其他身在北京的天文系大学生被邀请到北京天文馆参加活动。“那时天文馆举办的是类似现在的创新大赛的活动,我还记得王绶琯先生坐在第一排,还为获奖的孩子颁奖,其中包括樊晓晖,那时的他还戴着红领巾。”朱进回忆说。如今,樊晓辉已经成为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天文系教授、知名的观测宇宙学家。
1994年,北京天文馆开始讨论新馆改造方案。1996年,已在中国科学院北京天文台(后改为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工作的朱进,与沈良照、李竞两位天文学家一起来到北京天文馆参与讨论,并提出意见。
但在朱进看来,北京天文馆真正对自己产生重要的影响,还要到2002年9月自己被调来任馆长之后。那时,学习天文学10年、从事天文学研究工作11年的朱进,开始专职做天文科普,对天文学以及天文馆的认识,也有了重要的转变。
“原来,我对天文馆智能的理解是,鼓励更多青少年喜欢天文,为他们以后从事专业的天文研究工作打下基础,也就是要培养未来的专业天文学家。但当馆长之后,跟公众有了更多交流,也与其他科技馆、博物馆的工作人员经常探讨天文馆到底应该干什么、它对我们到底有何影响等问题,才渐渐体会到,天文馆对于每个人都会有重要的影响,对公民素养的提高有着重要的意义。”朱进说。
立体的天文科普
“经过60年的发展,如今的北京天文馆承担起了国家天文科普中心的职能,凡是与天文科普和教育相关的领域,凡是公众对天文科普方面的需求,我们都在尝试去做。当然,由于人手和时间有限,现在做得还很不够,未来需要更加努力。”朱进说。
现在的北京天文馆包含A、B两个馆,有4个科普剧场。A馆的天象厅是我国大陆地区最大的地平式天象厅。B馆在2004年底正式建成开放,内有宇宙剧场、4D剧场、3D剧场3个科普剧场,还有天文展厅、太阳观测台、大众天文台、天文教室等科普教育设施。
“除剧场节目外,我们还会经常举办展览、公众科学讲座、重大天象发生时的观测活动、开放望远镜观测等,主办《天文爱好者》杂志,组织全国中学生天文奥林匹克竞赛,组队每年参加三场国际天文奥林匹克竞赛。另外,还进行教师培训,开设天文班、天文学校等。”朱进介绍说,目前挂靠在北京天文馆的组织还有中国天文学会普及工作委员会、中国自然科学博物馆协会天文馆专业委员会、北京校外教育协会、北京天文学会等。“我们与这些组织一起联手在更大范围内组织天文领域的科普人士,推动科普活动。”
“北京天文馆是个综合性的天文科普中心,活动类别很多,覆盖的观众层次也比较广泛。”多次参加北京天文馆活动的中科院国家天文台研究员苟利军介绍说。
2015年,苟利军受邀来到北京天文馆举办讲座,讲解他参与翻译的科普书《星际穿越》中的内容,这是他与北京天文馆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前段时间,苟利军又前往北京天文馆举办以“穿越平行宇宙”为主题的讲座,整个会场坐得满满当当,又另加了不少座位。今年又到北京天文馆为天文奥赛参赛者做辅导。
在苟利军看来,天文馆做天文科普的优势就在于呈现方式更加立体。“很多奇妙的天象,能够通过模型、视频等让观众亲眼看见,这对激发大家尤其是孩子对天文的兴趣、增加对天文现象的理解很有好处。”苟利军说道,“尤其是北京天文馆的球幕电影,不仅展现天象,还介绍背后的原理知识,受到大家的喜爱。”
在美国有学习和研究工作经历的苟利军,自然也光顾过一些美国的天文馆。“在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所在地有个专门的天文馆,在纽约、华盛顿等大城市,天文馆则更多是放在综合性的博物馆或科技馆中。比如,华盛顿有个非常有名的航空航天博物馆,凡是涉及到太空的东西在这里都有呈现,内容非常丰富,比如哈勃空间望远镜的模型,是当时发射时没用上的备用版,后来就送到了博物馆中。国外有这个传统。还有火星车复制品,按照真实的一比一等比例建造。”苟利军介绍说。
北京天文馆走过60年,确实在很多人心中埋下了热爱天文的种子,很多到北京天文馆参观过的孩子,喜欢上天文并在以后从事了天文学研究或其他学科的研究工作。“比如参加奥赛的孩子,现在有很多就在学天文学。”朱进说,“北京大学科维理天文与天体物理研究所首任所长林潮,就是在1957年9月刚开馆时最早一批参观的孩子之一,参观完北京天文馆后迷上了天文,后来在天文学研究领域取得了重要成就。”
天文科普热度攀升
去年,英国《自然》杂志的天文编辑访问国家天文台时曾说起,孩子对两类事物是非常感兴趣的,一是头顶的天空,二是远古的恐龙。这让苟利军印象深刻。“其实,绝大多数孩子对天文都是感兴趣的,因为日升月落、满天星辰与我们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又奇妙无比。如果在这时候他们能够得到正确的引导,就可以在他们心中埋下更多科学的种子,让他们了解天文现象背后的原理,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怪异的现象,而是宇宙运行的规律。”
近几年,随着国家政策对科普的倾斜、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参与科普,天文科普的热度更有提升。
“过去几年,北京天文馆参观人数每年都有20%左右的增长。2016年来北京天文馆参观的达到82万人次。”朱进介绍说,“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来到天文馆,所以仅靠天文馆来做天文科普是不够的。近些年来,我一直呼吁让天文真正走进中小学的课堂,让更多的孩子有机会接触到天文。目前在北京已经约有二三十所学校将天文课作为一门课程;天津一些学校也开设了天文课;在青海省海西州德令哈市,全市所有的六年级学生都要上天文课,这里是中科院紫金山天文台青海观测站和德令哈天文科普馆的所在地;在FAST所在的贵州省黔南州平塘县,教育部门也在推动中小学的天文教育,今年9月已经开始有学校开设了天文课。”
在朱进看来,跟国外相比,中国天文科普的特色就在于天文科普与教育的结合,这方面国外开展较少。“但我国在专业天文学家参与科普这方面,特别是前些年,差距还比较大,因为国内一直是把专业研究与科普分开的。这些年情况有了很大的好转,包括天文科普在内的科普工作越来越受到重视。以前我们有一批老天文学家科普做得非常好,现在有很多年轻一代的天文学家,包括很多在国外有研究工作经历的科研人员,都很重视天文科普。”
在苟利军看来,目前国内天文科普存在的问题还在于很多科学家没有受过专门的写作训练,擅长写研究论文,却不太清楚如何写作兼具科学性和可读性的科普文章。“所以科学家与记者或作家合作共同写作科普文章,或许是当前一种比较好的方式。”
在如今的网络时代,天文科普也有了更多样的形式。在国家天文台的很多次讲座中,苟利军都尝试用直播的方式传播出去。“我们能邀请到很多世界顶尖的学者,就希望最前沿的东西让更多感兴趣的人看到,而且这些直播等网络平台操作起来也很便捷。”苟利军说,当然网络信息也非常繁杂,给天文科普也带来一些挑战,所以还是推荐大家选择较有公信力的平台,比如中国国家天文、天文爱好者、漫步宇宙、easynight、科普中国、科学大院、果壳等微信公众号。“图书方面,《带我去太空》《星际穿越》《宇宙信息图》《暗物质与恐龙》等都不错,还有《天文爱好者》《环球科学》《中国国家天文》等杂志,感兴趣的人都可以关注。”
在朱进看来,网络时代的来临对天文馆来说,既是巨大的机遇,也是挑战。“现在很多天文领域的新发现,我们都可以很快、很方便地知道。在网络天文科普方面,北京天文馆还有很大的尝试空间,也希望更多专业、热心的科普人来共同参与。”
馆长推荐
公众科学讲座:每月第三个星期六下午3点,北京天文馆都会开办一次公众讲座。其他时间有时也会安排,平均每月两次。讲座嘉宾有专业的研究人员,也有资深的天文爱好者,涉及领域较广,推荐大家关注。
《奇妙的星空》节目:北京天文馆剧场上演的节目大部分是原创的,也有少量引进的。看家节目当属《奇妙的星空》,这是在球幕的环境里模拟我们在夜晚野外中真实的感受,介绍四季的星空等内容。对于想要入门的天文爱好者来说,观看《奇妙的星空》节目是不错的选择。
《天文爱好者》杂志:天文学最有意思的是最新的天文发现,而这些写进图书时可能已经过时了。《天文爱好者》杂志会把近期全世界天文领域的新发现、近期将会出现的一些重大天象等告诉大家。了解最新的发现,加上自己的亲身观测,是接近天文更好的方法。
《中国科学报》 (2017-09-29 第1版 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