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地铁塌陷事故是最近媒体上较为吸引眼球的新闻事件，最新的相关报道更令人扑朔迷离：“杭州地铁塌陷事故口水仗升级，各方推诿责任”。乍看之下，便想起样板戏《沙家浜》中的一句经典台词：“阿庆嫂与沙奶奶打起来了”。当然，阿庆嫂与沙奶奶是为了革命利益而假打。因为戏中的这一段是幕后处理，到现在也不知道她俩是否皮肉受苦。但杭州地铁塌陷事故的责任双方——施工方中铁集团VS业主方杭州地铁集团，这一次看来是“劲霸男装”——King Boxing。后来又有院士加入，就更搞不清楚这是“楚汉争霸”还是“三国演义”了。

 

“目前，事故原因调查仍在加紧进行，人们期待着调查结论公之于众”。毫无疑问，对于杭州地铁塌陷事故之原因，我等非专业人士是没有发言权的，公众唯一所求便是知情权。

 

但查阅历史资料，知道在2000多年以前，西湖只是一片大海的一个海湾。到东汉时，西湖才成为一个瀉湖。后来，在西湖周围淤积而成的陆地上有了人家，人家多了就成了村子，这就是杭州的前身。因此，看来上海的杨国祥总工程师关于杭州地质复杂的说法是有根据的：“地下水含量比上海要丰富，绝大多数土层皆为软土，地铁基坑开挖、地铁盾构推进等工程作业如同在蛋糕里打洞，施工风险极大。”“土质以沙层粉土为主。这种土遇水后就像牙膏一样”，“挖这么深，两侧的围护墙会承受很大的压力，而流沙地质则容易导致基坑坍塌”。

 

联想到东部沿海的上海、广州等地修建地铁也都出现过相似或不相似的事故，不由令人想到“铸钟娘娘”的故事。看来要请出地铁这尊真神以解城市交通堵塞之危，没有鲜活生命的献祭是不行的。

 

由此想到，是否中国的大城市都要建地铁？但到所有的简体中文网站寻觅，几乎统统都是讲修建地铁的好处的。给人印象是，一个城市没有地铁就不能跻身“国际大都市俱乐部”。但是，根据国际经验，轨道交通越发达，越往城市边缘延长，其运营成本就越高。因为在城市边缘，高峰时人满为患，但平常时间就“人缺为患”了——乘客少了，车次却要保证。

 

其实，城市交通堵塞应是一个社会问题，社会问题就应从社会的角度找原因、找答案。按社会学家的说法，一个现代城市，其中心是中心商务区，环绕市中心应是中低收入群体的居住区，而高收入阶层则住到郊外。但在中国，正好相反，几乎所有的城市都让富人住在城里，而把中低收入群体赶到郊区，这样的城市布局肯定会造成交通堵塞。中低收入群体要搭乘公交进城上班、上学，早晚各有一两个小时花在路上是常有的事。住在城里的富人则家家有车，甚至不止一部车，一上路就要占据有限的交通空间。这就是中国城市，尤其是大城市最基本的状况，能不添堵吗？因此，光在更多地修路（包括地铁）上做文章，估计是没出路的，因为一修路，就又会有一批中低收入家庭被迁到城外。

 

因此，城市交通的拥挤程度与市民用于交通的时间应该是呈正相关的。如果在这一点上能够达成共识，那么，除去修路，我们的城市管理者是否也可以从减少市民用于交通的时间方面动动脑子呢？这也许不用花或者只须花很少的“蝇子”——传说中的山西话（画）。

 

最后还要唠叨一声，既然修建地铁“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因此建议所有修了地铁的城市，在最中心、最豪华的地铁站里，为这些也曾经鲜活过的生命立一座碑，刻上他们的名字，每年清明，也让他们享受一下鲜花的献祭。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员）

 

《科学时报》 (2008-12-5 A1 要闻)